钱兴旺在村小学玩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哥哥回家，他只能自己一步一回头先回了家。

临近傍晚，正在喂猪的钱兴旺，看到自己的哥哥孱弱行走的样子。他脑海里闪现的是父亲的样子，这也是神了。

等钱随生走近了，钱兴旺张大了嘴哀嚎了一声。“哥被人当猪杀了。”

最先冲出来的是钱大进，孙喜妹还在田里移栽油菜苗没回来呢。

他心疼的问着儿子，“随生你怎么了？哪个天杀的下这种狠手？”

钱随生木着一只腿坐在凳子上，父亲又说这种风凉话。哪次自己在外面打架他管过？

今天这三个胡姓人不同于以前的小打小闹，真的能把他打伤打残的架势。他不狠点，可能头破血流手脚都能断掉。这么冷的天没人帮他，都能冻倒在路上。

“胡家村的胡小乐带着他的两个族兄弟一起打的我。”钱随生的语气平静，被打的仿佛是外人。

“胡小乐是吧！我明天就到学校和校长说道说道，学校里怎么能收这样的学生，害人不浅。”钱大进拧着毛巾，慢慢擦掉儿子的脸上手上腿上的血。半盆热水很快变红。

钱大进心里沮丧，儿子被打了他都不敢上胡家村去。他体弱力小，去了也只有挨打的命。

看着上过药的腿，他又拿了干净的布给细细的缠上。然后煮上饭，叮叮当当切着菜做饭，他一边做着菜一边低声哭泣，眼睛里的泪水都掉到锅里了。

钱随生看着不争气的老父亲，吼道：“哭什么，真没用。在家里掉什么猫泪，有本事打回去。”自己被打得这么惨都没掉一滴泪，他倒好还哭上了。要不要脸？

他可不像钱大进那么没用，他拼死都要先干掉对方。想从他身上讨便宜不可能。

钱大进擦去眼泪，哀哀泣泣的样子很像过去的母亲。钱随生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快要被气死了。

钱有德拎着小弟看看伤痕累累的哥哥，心里也是暴躁。“哥，谁打的你。我帮你打死他。”

真狠人钱随生和伪狠人钱有德眼睛碰撞一起，钱有德觉得自己的哥哥眼神像只孤狼冰冷绝情。钱随生突然觉得这个弟弟也还算贴心，至少敢出头。

孙喜妹和钱桂香回到家里，就看到两个老的围着四个小的，中间的钱随生满头包脸都肿了，小腿上缠满布条浸出血迹。

钱桂香又惊又悲，好好的大弟弟被人打成这样子。

“谁干的，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孙喜妹推开众人，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全身凄惨，一身新衣变破衣，仔细检查后是皮外伤才松下一口气。

孙喜妹眼神凌厉，恶声恶语表示不可以轻松放过对方。

“妈，对方也落到什么好。我用石头给他的头开了个口子。”钱随生看到母亲说了句大实话。

“是他先动手的吗？你都这样子了，再开两个口子都不过份。”孙喜妹心里直说打得好。

钱随生垂下眼睛，“他们先动手的，之前都是胡小乐各种挑衅我，今天他带着胡姓二兄弟三个人打的我。我不回击，要被他们打死的。”

钱随生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为，他有清晰的认知。这种欺负到头想一直凌霸他的人他绝对反击且不留余地。

孙喜妹沉下脸，决定明天陪儿子去乡小学一趟找老师。

这明摆着有目的的欺负钱随生，她大儿子成绩好平时一放学就回家干活。这样子还能招人恨，真是奇了。

晚饭吃的十分安静，钱桂香和爷爷也回了老宅吃饭。小孩子上学打架不奇怪，能伤得这么重肯定是有恩怨的。钱康盛怀疑是胡家人上次借钱不成报复钱家。

老人心事重重，钱家人单薄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这富贵这代出了一堆小子，余家和孟家更是单薄才上赶着和钱家结亲。目的是来借苗，富贵头胎生了个女儿余家没说什么。现在大孙媳妇又怀上了二胎，希望是个儿子吧。

钱家当年也是这种想法，花了大价钱去胡家村娶了胡氏进门，第二年头就抱了富贵大孙子，再过三年又生下了桂香。

胡氏命薄，留下一对儿女走了。胡氏新丧，胡家都迫不及待的拿回大部分嫁妆表示想断亲，当时他不同意总想给二个孩子留个外家也好。

胡家儿子多人更多，也不在乎这个外嫁的闺女。他们的目的是钱财能给儿子们娶上媳妇。

上次来借钱的是胡家的小儿子，他是胡氏最小的哥哥。妹妹出嫁后他紧随着娶了媳妇，生有三个儿子。他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也一起生了十个儿子，再上往钱康盛都不敢想。

钱康盛父亲那一代，钱家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就因为家里有人打死了别的村子大族里的一个儿子。那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钱家各种作，米油钱粮家畜是被人搬个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

被扒干净的钱家刚好又遇上土改，又失去大量良田。只余下一小部分糊口，钱家就是这样子衰败下来的。

曾几何时，钱康盛也梦想着钱家也能如他小时候那样富足起来。他的母亲机智的藏下一小部分金条挨过他娶妻生子又供了大进上学取妻终于耗尽。他从小时候富足的日子过到年老的破房破衣粗粮杂饭，可他有六个孙子一个孙女。这些是他一辈子的骄傲，也是他的希望。

他像一棵饱经风霜的大树护着着种子，种子发芽长出幼苗还长势喜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别人伤害他的孩子们子。

他局促不安反复思量，决定明天和孙喜妹一起去学校一趟。

孙喜妹早上看着钱随生的脸上肿包消了些，又看着他还能走。才推来钱桂香的自行车把钱随生放在后座，她正打算骑上车子去乡小学的时候，钱康盛柱着拐杖喊她。

“喜妹，我也一起去学校。”

“爸，你这一把年纪了，赶着去都不方便？”

孙喜妹看着慢腾腾的公公，心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强跟着。

“带我去，有些事情有我这老的挡着更好。”

钱康盛坚持要去，相对于躲着的钱大进。孙喜妹发现这个家公公其实一直是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