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待的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接受了他,并自发喜欢上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也有了新的名字,『倾奇者』。
人们听说他与朋友在此地意外分离,都惋惜不已,也开始自发地帮他寻找。
倾奇者感恩他们,所以尽可能多的去回报他们,帮着洗衣做饭照看孩童。
只是时间一点点流逝,希望随之一点点变得渺茫。
就连过来投靠的一个从海乱鬼手里逃出来的难民也从未听过有过这样一个人被俘虏,好像这人没存在过。
倾奇者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最终停止了寻找,只是在黄昏夕阳烧红半边天的时候,还是会看着落日发呆。
“第二次被抛弃了呢......”他喃喃自语。
他慢慢融入了当地的生活,细心的桂木也发现了他是人偶,看他又不愿提及自己的出身,还特意帮他藏好可以证明身份的金羽,对其他人谎称自己是在名椎滩(实际是接近刀匠工厂)捡到的这个孩子,并要求他也统一口径。
他就这样接受了『倾奇者』这个名字,即使历经二次背叛,也暗暗藏着希冀,把大家都当成了朋友。
不过幕府要求的刀具却是越来越多,短短几年竟翻了数倍,而锻造刀具要求使用的晶化骨髓对身体损害巨大,刀匠们实在难以负荷,只能请求外援。
为了提高锻造水准,赤目家与携带枫丹新技术的一位锻造师埃舍尔深度合作,并将他介绍给踏鞴砂最高负责人,同为『一心三传』的丹羽。
埃舍尔的到来一度让整个踏鞴砂都很激动,他提供的新技术不仅解决了产量问题,连质量都有不小的提升。
倾奇者之前因人手不足帮过一段时间的忙,清楚地知道刀匠们的劳累,每每有空闲,也积极地去工厂帮忙。
倾奇者记忆里,有了新技术之后,刀匠们一度神采奕奕,干劲十足,爽朗的笑声穿过沉重的打铁声仍然有力。
而他也会卖力工作,作为留宿此地的报答。
但没过几年,工厂里的笑声开始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也被桂木拦住,禁止他进入工厂。
从人们只言片语的交谈中,他也明白中央的大炉出了问题,里面的黑气已经开始蔓延影响他们的身体,刀匠们的身体每况愈下,有些人甚至已经拿不动刀了。
他乖乖听话,尽心尽力地照顾刀匠们的身体,只希望让桂木大人以及刀匠们少些劳累。
可刀匠们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桂木亦然,即使他极力掩饰,也掩盖不了举起饭碗时微颤的手。
他只得将倾奇者交由丹羽照料,虽然丹羽忙得不可开交,但倾奇者来的那一天,他还是抽空做了一大桌子甜食。
倾奇者很给面子,全吃完了。不过这食量可着实把丹羽惊到了,他拍拍倾奇者的背,又拍拍他的肚子,表示让他好好消化,下次少吃点。
倾奇者:???
倾奇者内心be like:他明明照着桂木说的,没有浪费食物啊,为什么丹羽大人会有点不赞同的样子,有什么差错吗?
然后是桂木哭笑不得的解释,是他肚子本来就是无底洞(划掉)是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吃多少而已……(此处省略一万字)
小插曲结束,几人又各自奔走忙碌。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提着饭,看见了从工厂抬出去的人。
“宫崎......”倾奇者凑过去,靠近那个被他称作宫崎的男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是桂木和丹羽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面对早就应该知道的结果还是接受不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把饭带给那些刀匠,又在他们麻木的眼神中离开。
那是他自被母亲抛弃后第二次哭,哭的无声无息,只抬手触摸脸上一片冰凉的液体。
他急急地擦拭掉,装作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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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宫崎的死像是打开了缺口,刀匠的死亡人数与日俱增,而炉心的黑气也一天天变得浓郁。
倾奇者抓着金羽,向丹羽坦白自己的身世,请求自己前往鸣神大社请求救援。
可派出去求援的士兵无一生还啊,丹羽看着他,严词拒绝。
这么小的孩子,哪怕是人偶,也不该替他们冒险。
他沉默地点头算是应下,但在几天后依旧偷偷溜上请求救援的船。
大抵是他平时太乖了,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大胆的跑上船。
海上的风浪巨大,一刻不停地下着暴雨,不时还有可怖的雷电劈下,刚开始还会有“海贼”偷袭,所幸躲过了第一波,之后也没有碰见了。
小船在快上岸时被劈成数块焦黑的木板,倾奇者也不管水中电流的刺激,死死抓住其中一块。
他忙回头看,看见大家因水中电流被电的晕眩而无法挣扎,抓着木板就游过去。
岸上的人冷眼旁观。
直到倾奇者高声呼喊他们是来踏鞴砂求援的,才零散地出来些人捞他们上来。
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他当场拿出那枚金羽,请求面见雷电将军,让她派出支援。
幕府军让他们待在招待所等待文书下达,屡次拒绝倾奇者的请求,态度很是恶劣。
倾奇者不明白,为什么一张薄薄的纸,会比踏鞴砂那么多条人命重要。
那已经过了两周了!
倾奇者等不了了,他又拿出那枚金羽,转而求见八重神子。
可八重神子忙于辅佐雷电将军,只有甫一急匆匆赶来,承诺他过些时日调出人手会立马派人支援。
“过些时日?是不是再过一年你们还是人手不够!”
倾奇者对幕府极度失望,可能踏鞴砂已经被抛弃了吧。
甫一知道他气急攻心,抽调了一名信任的巫女护送他们回去。
他们回去时,当地并不是一片惨状,相反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械师埃舍尔说,最高负责人丹羽自知失职携家人畏罪潜逃,只在他家搜到一个可以进入炉心的装置。
而御與长正作为顺位下来的担当人,原本应该以死谢罪,多亏那忠心的武人随从桂木愿意以身代之,扛下所有罪过。
无论长正如何不舍,其终究背负了洗刷御舆家污名的重责,所以不能,至少不是现在……
于是当晚,长正取来最心爱的宝刀「大踏鞴长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桂木。力道之深,几乎要将桂木劈成两半……
人偶听到消息,身形当场晃了晃。
为什么,丹羽为什么会逃?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一定会找到原因的!
当务之急,是使这些黑气消散。都是那些黑气,导致了这场灾难!
他喃喃道,“必须要关闭炉心……”
他握紧埃舍尔给他的装置,打开了自己的心脏,就要将它放入。
但此时,要将它放入的手却突然停下。
有只熟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倾奇者顺着手臂向上看,那只手的主人冲他露出一个笑,反手夺过他手中的装置,趁他呆愣之际迅速离开。
“我一回来,你就想着冒死,经过我同意吗?你这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这事我包了,我不怕。”浅尘无所谓的摆摆手,脚步却丝毫不停。
倾奇者追了出去,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跌坐在了地上。
“浅尘!”倾奇者眼睁睁地看他消失在通往炉心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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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心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