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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泣血之殇

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来源于我一个朋友的身边亲人的亲身经历。

我这个人,虽然平时三天不说一句话,也不爱加入到别人的八卦阵中,但是别人有什么事都爱跟我说,有什么烦恼也愿意跟我倾诉,他们总说我能给他们一种安全感。

话说我这朋友是我南下打工认识的工友,那会儿我们在一个厂子里,做的活差不多,每天就是干不完的流水线,挨不完的骂。因为那会儿才十七八岁还在长身体,特能吃,吃完就往流水线旁一坐,一坐就是十四五个小时,导致身上的肉横着长,所以我们身边各个都是那种三层米其林轮胎身材,实在太丑。

我这工友来自岭南一带,但与大部分岭南人小麦色皮肤,瘦削的身材不同,她倒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笑起来嘴角两个好看的梨涡。她特别爱笑,也爱说话,性格属于大大咧咧的那种。她平时就爱给我讲段子,说她的童年经历,我虽然不爱插嘴,但我的耳朵会不自觉地静静地聆听,然后脑子又不自觉地把这些故事慢慢地存在我的记忆里。

这天她们聊着天,我在一旁听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他们就聊到了鬼。讲真,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其实哪怕是我小时候经历了几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却还是改变不了我唯物主义的思想,虽然我对生命对自然有了更多的敬畏,但我仍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我觉得那些所谓的鬼魂可能是因为和活着的人磁场不同而导致的,他们生前的某种特点或者记忆,被某个磁场所接收,然后又在某个特定的场景和时间段被投射出来,形成了我们所认为的鬼,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灵魂。

她们聊到了这个话题,我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手里做着活计。说到这个话题,我那工友,以下我们就叫她叫小包子吧!因为她长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所以得了包子这个绰号,因为她年龄尚小,我们管她叫小包子。她乐观的天性倒让她很乐意接受了这个爱称。小包子说起来发生在她舅舅身上的一件事。

小包子家也是在农村,岭南一带山清水秀,她老家靠近风景区,环境特别美。那时候,国家大力搞基建,她老家的路也准备重修。要知道,南方一带有山有水丘壑纵横,并不像北方那样一马平川,所以交通问题就是个很大的难题。小包子家乡也有很多深山老林子,老林子有一些住户,他们要上街赶集购物得翻山越岭大半天,只有一条羊肠山道,弯弯曲曲又陡又烂。小包子的外婆一家人就住在老林子里,后来虽搬到了镇上,但逢年过节,她的外公外婆也会回去给去世的老人烧点纸钱,路难行,一下雨就到处坑坑洼洼。

这一年,小包子外婆家的那条路得到了一个指标,国家给钱修路,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看到这里不禁有人要问了,不是说那老林子上面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住着吗?修那条路的意义是什么呢?其实啊,在那老林子后面有一个天然风景区,是一片竹海,各种品种的竹子都在那里生长得极好,还生长着很多种野生中药材和一些不知名的珍稀植物,还有一个几百年前就存在的寺庙。当地政府预备把那儿开发成一个旅游景区,这才得到了这个指标。当时很多人想承包这条路,最后小包子的舅舅不知道依靠什么关系把这条路的修建权拿了下来。

要说小包子这舅舅,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在此咱们不过多赘述,只需要知道,在拿下这个修路权以前,他可是最不让家里人省心的那个人。他有点才华,少时当过老师,邮局送过报纸,但不管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所以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是一无所成。后来都流行南下打工,他也去了,却高不成低不就,脑子有很多的想法却始终难以定下心来,就那样四处飘零,家里的孩子则由他老婆一手带大。中途还误入歧途差点闹出祸端,搞得亲戚都厌恶他跟他断绝关系。

就在他着手开始修建这条路的时候,刚过不惑之年,这一年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东奔西跑,也不再脑袋一热就产生这个点子那个想法,而是自开始修建时,就老老实实做起了他的工作。对于他的老婆和孩子,他也经常陪伴他们,还给他老婆买不少礼物,说是这么多年亏欠了她们。大家都很欣喜他的改变,尤其是他的父母。他的父亲是退休校长,对他可谓是操碎了心,现在看到他懂事了这么多,一把老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修路的环境很差,周围几公里没有一户人家,都是大山,一到雨季,连续几天大雨就把山上的泥土夹杂着碎石块冲到路上,路下的泥土被雨水一泡也变得松软不堪,一脚下去踩一个泥坑,装满一坑坑水。那场景,只有前几年动画片里最流行的那个粉色吹风机喜欢。由于条件艰苦,修路的进展很慢,挖机铲车也只能在天晴的时候进山。小包子的舅舅等一行施工的人吃住大部分在山上的一户人家家里,他只负责工程的进度和指挥,基本不用亲自动手。前面我说过,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相当于说,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这不,才在那条路上没待多久,就把铲车学会了。天晴的时候,他会自己在师傅的指导下,开着铲车进行一些简单的运送工作。因为修路的工人不多,他为人又平和善良低调,所以身边人都挺喜欢他,铲车师傅也愿意教他,但他叮嘱他,万不可在师傅不在的情况下私自操作铲车,那么大一个铲车,出了事故可不得了。他也听人劝,只在师傅的陪同下,才去碰铲车。

这天下午,铲车师傅有事回了镇上,工地上只有提供他们住宿的一家人,还有两个工人。那两个工人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其余的人都因为刚下雨不久还不能施工而回了家。铲车就放在住户家旁边的空地上。小包子的舅舅吃了饭,心血来潮就钻进了铲车驾驶室,他本来只想着坐在里面再熟悉一下操作手柄和方向,以及其他设备,谁知铲车竟开始慢慢行驶。因为有了前几次的驾驶经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就慢慢驾驶着铲车,准备把前几天堆在路边的大石块铲走,把铲车师傅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见他开着铲车动起来了,另外两名年轻工人也上了铲车,他们分别站在驾驶室两边,跟着一起玩。山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再加上年轻人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于是他俩就站在旁边,准备观摩一下小包子舅舅怎么操作这个大铁家伙的。

刚开始几铲都没有问题,小包子的舅舅不禁信心大增,打算再来几铲就把铲车停回去,谁知不知道是他哪里操作没对,还是刚下过雨的路面泥土松软承受不住大铁砣砣的碾压而松动了,铲车轮胎下的泥土塌陷了一大块,车头也改变了方向,直直朝着路边的坡下驶去。那么大一个铁家伙,重力非同小可,一旦冲下山坡,那速度和力量,非人力所能改变。眼见着车速越来越快,她舅舅慌了手脚,却无法改变铲车下冲的趋势,站在驾驶室外两边的两个小伙子也傻了眼,其中一个想要打开车门把里面驾驶铲车的人拉出来,却因为车身颠簸而不能成行。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驾驶室里的人大声吼道:

“你们俩再不跳车来不及了,快跳啊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两个伙子离开车身的一瞬间,铲车倒栽葱似的翻了个身,在坡下的悬崖边停了下来,小包子的舅舅就被埋在了车身底下。吓傻了的小伙子一个反应过来赶忙打电话叫人帮忙,另一个则趴到地上大声呼叫小包子她舅舅,但此时车身下却没有一丁点声音。后来过了很久,她舅舅才被从铲车肚子底下弄了出来,人已经是不活了,他的内脏受到严重挤压和碰撞,估计已经碎了。

听闻噩耗,还在外面打工的小包子差点站立不稳,因为虽然她这个舅舅没做成功过一件事,还因为差点误入歧途跟亲戚朋友都闹掰了,但他确实是个很善良很亲切的人,对她们也很好。她请假回去参加了她舅舅的葬礼。她跟我们说,自从她舅舅出事,那之后就一直下雨一直下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直到她舅舅下葬之后过了几天,雨才停下。

今天的故事有点长,因为前面只说了故事背景和人物,以及事情发生的前景,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本节故事的重点,请大家耐心看下去。

话说小包子她舅舅出事前的半年,她的外公外婆都双双生病住院了,这期间,她舅舅还抽空就去医院照顾二老,无微不至。他说他前半辈子没干过一件让父母心安的事,实在是不应该,以后他会做个好儿子,在他们面前尽孝。小包子的外公外婆还因此特别欣慰,尤其是她外婆。关于她外婆的病情,医生给的答复是,她已经行将就木,在医院里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在小包子舅舅出事的前几天,她的外婆一直昏迷不醒,可是没过几天,她突醒了过来,问家里人要小儿子,说是自己小儿子在老林子里修路,有好久没去医院看她了。实则那时候,她的小儿子就因为操作铲车不当而滚下山坡被铲车压在身下,去世了。家里人没敢告诉二老,听闻她这么问,都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最后实在找不到借口,就干脆说他又卷着钱跑出去了,心想与其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已经去世,不如说他跑去了别的地方,这样能让他们好受很多。之后,小包子的外婆就又陷入昏迷之中,终日靠着氧气和营养液维持生命。

这天夜里,在医院守着二老的,是小包子的妈妈。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望着母亲枕边的心电监视仪,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听见有人开病房门的声音,她以为是护士,就没在意,想站起身来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做的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她艰难地转过头,却发现已经死去的小弟,轻轻地走进病房,来到母亲的病床前面。此刻她惊骇地张大了嘴,想叫却发不出声,只得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小包子的舅舅走到他母亲床前,缓缓低下头,凑到她耳朵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小包子的母亲只听到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至于说的什么,一个字没听清。她此时只觉得骇异无比,心想自己的小弟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病房里?她想张嘴叫他的名字,却发现是徒劳的。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分钟,她又迷迷糊糊进入了梦里,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趴在桌子上,之前是睡着了。她扭头望了望病房的门,发现它关得好好的。她站起身来走到母亲床前,哪里有半个小弟的人影子?她看了看母亲的脸,依然透着一股将死之人的冷寂,探了探鼻息,一股微弱得近乎没有的气息时隐时现。

自小包子的舅舅出事后,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月,这天下午,医生把小包子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叫到一起,宣布了他们的母亲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已经完全停止运作,心脏不再跳了,脑部也已经不可逆地损伤了,相当于已经是死人了,可是鼻息间却仍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医生也没有办法,就问家属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如果有,就请大家说出来,免得老人家那么痛苦。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经过一致商讨,决定由大姐来告诉他们的母亲真相。小包子的大姨深吸口气,凑近她母亲的耳边,哽咽地说小弟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请母亲安心离去,说不定还能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他。说来也奇,在她大姨说完这话以后,她的外婆停止了最后一丝呼吸,完完全全地,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她的小儿子去世后的一个月,她也随他而去。

小包子的妈妈在她小弟去世后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小弟把她带到一个铁柜子前,指着它说:“姐,这个好玩,我进去了。不过这里面有点挤,你可不要进来哦”!说罢,他就钻了进去,钻进去的一瞬间,他变成了他小时候的样子,然后冲他姐姐招了招手,关上了铁柜子的门。小包子的妈妈惊醒之后,发现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短短一个月,她先是丧弟,再是丧母,人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

如今,小包子提起这件事,眼泪止不住地流,流完之后,她就问我们,人真的有灵魂吗?真有人见到过吗?我们被她的事感染了,心里也甚觉难过,只得安慰她,她的舅舅和她的外婆,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不必过于悲伤。至于她说的,她母亲在那一晚,看到她小弟进入病房跟自己母亲说悄悄话,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如果是梦境,为什么那么真实,如果是真实的,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她的母亲,真是被小弟带走了吗?不过无论如何,正所谓母子连心,也许在她舅舅去世后,她的外婆就已经感应到了吧!其实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因为就算她健健康康地活着,也不能够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吧!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小包子的外婆,灵魂早就已经跟着她舅舅离开了,剩下的,只是她的一具肉身而已,但是具体怎样,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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