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卿很疑惑,她脸上写着她好欺负几个字吗?
面对闻庭的发问,她眼神都不给一个,对闻霜说,“走,你家地看看。”
闻庭直接拦人,乐安挡着,向闻庭喝道,“放肆!”
“这位老伯,开堂审案那天你没有去吗?”赵墨卿问。
闻庭胡搅蛮缠,“我现在问的是,那几个捕快也收钱了,为什么他们没事?”
赵墨卿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反问,“这么说你也知道闻家和犯罪了,那他收的钱都花到哪去了?”
闻庭心中一惊,这是要连坐?
闻庭态度放缓,“我只是问那些捕快为什么还能继续在县衙,还对他们委以重任,连挑新捕快都是他们去考核。”
“你知道他们收了赌坊的钱,但是你知道他们收的这些钱花在谁身上吗?那些被赌坊打死的人的家人。”后面一句话,赵墨卿一字一字重重的说给他听。
闻庭整个人气势都垮了,张了张嘴,发出微不可闻的两个字,“是吗?”
赵墨卿见他不再说话,对闻霜说,“去你地里看看。”
赵墨卿现在都成半个田官了,不过她只会纸上谈兵,没有亲自种过。
赵墨卿看着田里的一个个大瓜,面露喜色,问,“这算丰收吧。”
何老笑了,看着地里的瓜,说,“还要追一次肥,浇水保持土地湿润。”
“好几亩地,浇水方便吗?”赵墨卿问。
闻霜苦笑,“这一亩靠近河边,还好。其他几亩真的是……全靠人力一点一点担着水浇。”
赵墨卿看着田间劳作的人,说,“全村都这样吗?”
闻霜愣了一下,说,“对。”
赵墨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收成前都不要大意。现在种的是头一茬,所以没什么虫害,但是现在也要有意识的注意虫害了,为以后做准备。”这就是种田的老手,未雨绸缪。
“何老说得对啊。”赵墨卿也赞同,后又对闻霜笑道,“你可要好好跟何老学,庄子上想拜他为师的人可不少。”
何老哈哈笑了起来,“小姐说笑了。”
“再去村长家的地看看吧。”赵墨卿看了一圈,觉得闻霜干活还是比较心细的,也很认真,杂草都没几根。
村长也在田里劳作,他现在天天都要去瓜田里看看。
赵墨卿看到闻民乐,向他挥了挥手,喊,“闻村长!”
闻民乐抬起头一看,发现是赵墨卿,脸上扬起了笑容,“大人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村口接你。”
“只是来看看甜瓜长得怎么样了,不是什么大事。”赵墨卿边走边看,发现村长也是个种田的老手,地里的甜瓜照顾得比闻霜还好。
闻村长很豪爽,“等丰收了,送大人几个。”
“那感情好。”赵墨卿也不推辞。
“大人在我家用饭再走吧。”闻村长挽留。
赵墨卿摆了摆手,“有机会一定去。家里还有事等着安排。我先回去了。”
闻村长以为是推托,其实不是,赵墨卿家里那些姑娘还是要尽早安排。
这些姑娘刚刚脱离苦海,正是脆弱的时候,如果再经历打击,只怕要想不开了。
“何老你这段时间辛苦了。等你回来给你开一坛金玉醉,黄老都没有。”赵墨卿在马背上对何老说。
何老激动得胡子都吹飞了起来。
赵墨卿都走了二里地了,还能听到何老的笑声。
乐安听到这笑声,也笑了起来,对赵墨卿说,“这何老真有意思啊。一坛酒高兴成这样。”
“他和黄老斗了一辈子种田了,次次都输给黄老。现在他有金玉醉,黄老没有,可不是要得瑟嘛。”赵墨卿话里也带着笑意。
回到宅子一切都静悄悄的。
媚星她们累坏了。回到宅子就睡下了,有个别姑娘甚至打起了小呼。只有在这里她们才敢完全放松心神,安心入睡。
媚星她们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吃过早饭后,排着队沐浴,家里的人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给她们换。
之前没细数过,这群姑娘居然有八十九个之多,所以严重准备不足。昨天她们睡觉都是人挤着人睡的。
赵墨卿和姑娘们围在一起喝茶,厨娘准备了很多点心。
“你们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吗?”赵墨卿问。
“我干农务挺好的。”
“我会酿酒。”
“我会刺绣。”
“我做饭很好吃。”
“我会算账。”
“我会制茶。”
“我会染布。”
……
各行各业,天南地北,八十九个人居然每个人会的东西都不一样。
赵墨卿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安排,她说,“我先想想,你们自己也想想你们想干什么。想去逛院子就去逛院子,想去外面逛逛的,也尽管去。”
赵墨卿想了想,说,“等你们身体好些了,让李二爷教你们功夫,要是不习惯,我的婢女她们武艺也很高强的。要不让她们教你们?”
媚星一点都不带犹豫,“还是麻烦两位姑娘吧。”
赵墨卿点点头,回道,“行。”
“县令,我们县的勘舆图呢?”赵墨卿问。
“要勘舆图干什么?”程修鹤好奇,后又回了句,“在库房。”
“我想修一下水利,以前的徭役都是干什么?”赵墨卿询问。
程修鹤听到水利二字,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这可是劳民伤财的工程,县里的银钱肯定是不足的,朝廷也没有拨款,这要如何修?
程修鹤疑惑,“怎么突然想修水利?”
“我到了闻家村去看了,那里的村民还是人力挑水。大人你想过没有,水利可以省掉很多人力,这样百姓就有时间去找活干,有了钱就会花钱,县里迟早繁荣起来。”赵墨卿一边找勘舆图,一边说着。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们没钱啊。”程修鹤也不是不想修水利,利国利民的事如果可以怎么会不去做,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州里有钱啊。”赵墨卿想也不想的回答。
“州里钱也不多啊,你怎么确定通判一定会拨给你。”程修鹤问。
“州里不是还有前段时间缴获的前朝密室里的钱。”赵墨卿抽出一卷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勘舆图。
“什么前朝密室里的钱?”刚说完,程修鹤灵光一闪,明白了。
反应过来的程修鹤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那笔钱还没捂热,你就惦记上了。”
“钱肯定是要争取的,拿到多少就不知道了。”赵墨卿不觉得有什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且这又不是拿钱干什么坏事。
“就算州里拨款,那点钱够干什么,钱不够的时候怎么办?”程修鹤怕着这是赵墨卿脑袋一热做的决定。
“我不是打击你,我也会尽量配合,争取钱财。但是总要有个周密的计划才是,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程修鹤怕赵墨卿觉得他不乐意,补了一句。
“现在是还没有周密的计划,钱先争取过来嘛,先到先得,别到时候,我们计划完了再去批款,谁知道那时候州里还有没有钱。”赵墨卿也有自己的考量。
现在那里不用钱,州里怕是都在打这笔钱的主意。分到一点是一点,也减轻了赵墨卿的负担不是。
赵墨卿这么想着,最后思维不知怎的飘到十万八千里,都说商人逐利,可这没钱真是不好办事。不如叫媚星她们从商算了。
嗯???!!
赵墨卿喜笑颜开,或许真的可行。
程修鹤看她突然笑了起来,问,“怎的?你想到解决方法了?”
“一半一半吧。如果成了,那就说。”赵墨卿打开勘舆图,用镇纸压着,细细看了起来。
程修鹤走了过来,一起看。
宋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看着桌上的画,很好奇,“看什么呢?”
一看发现是勘舆图,“怎么突然看勘舆图?有战事啊?”
“你这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别吐。”程修鹤嫌弃道。
“我想修水利。”赵墨卿简单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宋戎也看起了勘舆图。
“你就这反应?”程修鹤真是奇了怪了,宋戎居然就这反应。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她赵主簿想干的事,你拦得住?”宋戎也不想讲虚的,直接给他说了实话。
程修鹤噎住了。
“我就当你在赞美我。”赵墨卿加入战局。
宋戎也哽住了。
程修鹤哈哈大笑。
整个县其实并不缺水,自古以来,百姓都是围着河流建村的。
就是怎么将水运到地里是一个问题,还有就是储水的问题。如若碰上旱灾,这些小河恐怕难以解决。
“此处倒是可以建水库。”程修鹤指着芝河、温河,两河交汇处。
赵墨卿点点头,“周围都是山,只在河口建坝拦截就行,但工程量很大,花钱多,没个三五年怕是建不好,再看看,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要不这处?”宋戎指着一处高山峡谷说,“此处有水源,地处高位,灌溉可以顺势而下,离村庄不远不近的,灌溉方便,也可以避开农田。省了百姓迁居。”
“那处去年刚山体滑坡,如果山承受不了水的重量,山体滑坡,下游的百姓全完了。”程修鹤提醒。
赵墨卿看了一眼,指着县边线的两条无名小河交汇处,问,“这处怎么样?”
“倒是可行。”程修鹤和宋戎同时说道。
“这个地方怕是灌溉不方便,只能照顾到周边。如此一来就不合算了。”赵墨卿自己否定掉了。
宋戎叹了一口气,没建前觉得劳民伤财,现在想建了,却是万事开头难。
“要说那土匪窝倒是合适。四面环山,整一个盆地,那山还是石山,还留了一个口子,不正好可以建坝。”宋戎脑子一抽,说起了那土匪窝。
宋戎见程修鹤和赵墨卿两个人转头看他,一激灵,解释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最近一直在审问那群山贼,不知怎的就说出来了。你们当我脑子糊涂了。”
“不,你说得很对。”赵墨卿说。
宋戎的表情好像冻住了,“啊???”
赵墨卿和程修鹤就研究起了那块盆地。
宋戎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离农田还是有些远的,灌溉怕是不方便。”程修鹤看了一眼盆地的地理位置。
“综合考虑是最好的。在这块地方建水库可以涵盖全县,一来百姓不用迁居,二来只用建坝,这两项就省了很多工作和成本了。灌溉远了点但也少了很多风险。”赵墨卿说。
赵墨卿指着全县最大的一条河——南音河说,“从这地方顺着地势开一条渠将水引进水库,还可以起到防洪的作用。我们不仅要防旱灾,还要防水灾。”
“那你写个章程出来,我去禀明通判。”程修鹤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赵墨卿点头。
“要不还是一起去吧。”程修鹤说。
宋戎鄙视的看了程修鹤一眼。
赵墨卿也不在意,说,“也行。”
赵墨卿知道嘴说得容易,做起来还是很难的,所以她去请了很多水利大拿,一起去了实地考察。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这个地方确实适合建水库。
“大人,冀音县县令和主簿求见。”侍卫来禀报。
柏钟秀的笔尖滴下一滴墨,说,“快请去偏厅。”
“通判安康。”赵墨卿和程修鹤一同向柏钟秀行礼。
“不必多礼。说吧什么事。”柏钟秀开门见山,示意他们坐。
“大人,我们想兴修水利。”程修鹤说。
那茶本来就烫嘴,柏钟秀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柏钟秀还是默默咽下去了。只是把茶杯撂在了一边。
这是来找银子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修水利?”柏钟秀疑惑了。
“那冀音县的村民现在还靠人力浇田,实在辛苦。”程修鹤回答。
“这整个冀州哪户人家不是靠人力浇田呢。就连大户人家也没几户用水车。”柏钟秀不接话茬,“你们要是觉得百姓辛苦,建几个水车送过去就是了,何必修水利这么劳师动众呢。”
开什么玩笑!州里的水渠都是去年才建好的,那里还有钱?好吧最近有一点钱。
但冀音县开了先河,其他县个个都来要钱,那个时候,州府去哪里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