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品珏长刀当长枪使,连刺了好几下,但都被周围的山贼挡住了,没有刺到宋三郎。
宋三郎略略看过为他送死的人,就直直看着曹品珏,牙都咬出血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三郎大刀劈向曹品珏,曹品珏的长刀豁了一个口子。
宋三郎咬牙笑道,“你这刀不行啊。”
曹品珏身子向后一仰,直接倒地,一个鲤鱼打挺踢向宋三郎。
宋三郎后退了几步,脚用力蹬地,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曹品珏趁机用长刀一刺,刺穿了他的腹部。宋三郎不顾腹部的伤,就着长刀直直来到曹品珏面前,长刀就这样把他来了个对穿。
宋三郎是个疯子。
宋三郎大刀一抡,曹品珏抽刀来不及了,只能双手合接,刀越压越下,刀划破了曹品珏的手。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曹品珏也不抗了,一边抽出一截长刀,直接折断,一横,宋三郎的肚皮破了;一边向边上接连翻滚。
大刀还是划到了曹品珏的手臂。
宋三郎接连被刺了三下,他衣服上的血往地上流,他就要死了。
宋三郎看着曹品珏哈哈大笑,笑到最后,血从他口中喷出,他已经头晕目眩了。
曹品珏一个箭步上前用那节断刀横在他脖子上,问,“有什么遗言吗?”
宋三郎不笑了,只说了一句,来世不想做人了,他要做这世间最烈的马,跑遍大周。
说完主动往刀上凑,一横,身子就倒下了,眼里映着蓝天。
宋三郎家七八个儿郎,所以他父母起早贪黑,只为养家糊口。
宋三郎想吃鸡蛋就去别人家拿鸡蛋,想吃鸡就去别人家抓鸡。他的父母二话不说就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向那些人家表示,看,我已经将他打得这么严重了,你们别怪罪了。
宋三郎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挨打,父母也不说,他只是想吃鸡蛋而已,他看到那里有就去拿了。
宋三郎的父母也不明白自己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为什么孩子就不知道体谅呢?
就这样双方一直怨恨着。
宋三郎做了土匪之后,抢到了一个夫子,那个夫子很奇怪,他说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走弯路,世上道路千万条。
那个夫子说了很多很多,那个时候宋三郎才知道,哦,原来那是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最后那个夫子死了,宋三郎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愤怒而杀了他。
宋三郎不知怎的回想起了这些件事,映着蓝天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
曹品珏的声音传遍整个寨子,“宋三郎死了!你们现在降还来得及!”
山贼们六神无主,向周围看了看,发现三当家还在奋战,一时间重新有了士气,冲过去帮忙。
曹品珏看到他们还想抵抗,无奈摇了摇头。
尤哉和三当家牙厉依旧在激战,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尤哉占了上风,牙厉要败了。
只见尤哉那偃月刀一扫一横,牙厉被伤到了腰部,直也直不起来。
尤哉偃月刀往前一抡,牙厉抬手就挡,尤哉顺这牙厉的打斗方向缠绕他的兵器,而后狠狠把牙厉的兵器劈掉在地。
偃月刀侧身一刺,正中心脏,一拔,牙厉倒地。
山贼们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手上的兵器铿铿锵锵的掉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们需要支援呢,现在看来不需要。”没有人知道赵墨卿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她时,她正在寨子大门那站住,身后站着两千人。
时元勉十分不客气,“本来就不用来。本少爷武功高强,熟读多本兵法,难道还打不过区区山贼吗?”
侍卫在一旁欲言又止。
沈金宴朝赵墨卿点了点头,拿饼出来吃,哦,不是掉地上那一块。在此血淋淋的战场,他还能吃得下去,赵墨卿也是很佩服的,他以后一定是个大将军。
闻人正也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不多言语,十足十笑面虎的样子。
尤哉很爱惜他的刀,一甩刀上的血,用衣服一擦。就这样满身血迹和赵墨卿打招呼。
利刃见了血,越发凌厉,寒得让人打颤。这些世家子弟也一样。
驻军一看三当家也死了,欢呼声冲上云霄,也顾不上伤了,直接去看战利品。
留赵墨卿善后。
“山贼的尸体直接烧了,士兵的带回去落叶归根。”赵墨卿直接吩咐,也不客气。
“投降的山贼抓回去审问。”
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士兵发现了钱库。
媚星、任好、楼夏她们去到关押姑娘的地方,发现门口有两个人守着。
那两个人不悦,“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到处跑。”
任好说,“是王瘦子他哥俩带我们出去的。”
两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进去吧。”
媚星要进门时,突然转身,一刀划破其中一个人的喉咙,另一个人被任好和楼夏死死拖住,媚星也一刀结果了他。
屋里的姑娘看到媚星时,齐刷刷的愣住了,不知是谁哭出了声,一瞬间屋里起了大大小小的哭声,哭得肝肠寸断。
媚星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小了才带着姑娘们出去,看到官兵已经大获全胜,忍不住欢呼,赢了!赢了!
前朝留在密室里的钱和缴获山贼的钱,赵墨卿吩咐直接搬到驻军营帐,他们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
这次的事情,驻军实在办的漂亮。
朝廷的嘉奖应该很快就到,这几位公子哥的差事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时元勉有些吃惊,“你带了大夫来?”
赵墨卿不明白他惊讶的点,现在虽算不得打仗,但剿匪也是有人员伤亡的,带大夫来很奇怪吗?
“那大夫给我侍卫看看吧?他背后被划了很大一刀。”时元勉拉着大夫去那侍卫那。
那刀伤深可见骨,没死也算他命大。
时元勉感慨道,“幸亏没伤到脸,不然你以后娶媳妇就难了。”
大夫汗颜,这位公子的思维还挺跳脱,娶媳妇比命都重要。
曹品珏的伤口也处理了,包了厚厚一层纱布。
大夫吩咐,现在天气炎热,可不能大意了,化脓的话就麻烦了。
三千驻军死五百人,伤八百人,无主将死亡。三千山贼死两六百千人,伤一百八十人,捕四百人。
回到县衙时,宋典史的脸如丧考妣,感慨,这三个月的案件都快赶上他过去一年了,而且大牢人员已满,装不下这么多人。
宋戎也不是想偷懒,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从粮税案、到通敌案、再到现在的山贼,每一件都是大事,每一件都要查实,他已经三个月没休沐了。
“没事,你想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赵墨卿安慰他,“人现在是抓回来了,也跑不掉。”
那群姑娘也跟着来到了县衙,赵墨卿看着她们很头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送她们回家?
只怕回家不到两天就被浸猪笼了。
不回家她们该何去何从。
姑娘们也很迷茫,她们不知道路在哪里。
赵墨卿问她们,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开口。
媚星说,大人,我想习武吧,不然下次遇到危险我还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赵墨卿微微睁大了眼睛,笑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你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你不打算回家?”
媚星的有勇有谋,从这次的事情来看,可见一斑。这不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
媚星也不藏着掖着,“大人,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回去,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家族或许能容我,但我真的能无愧的一直待在家吗?还不如叫他们当我死了。”
“你们呢?什么意思?”赵墨卿又问其他人。
“我们先和媚星一起吧。到时候如果有其他打算,再说也不迟。”楼夏说,她妹妹才十二岁,一直依偎在她身边,声音大一点,她都抖一抖。
其他人也没有主意,默认了此安排。
但是她们统一选择不回家。
赵墨卿开口劝慰开解,“经此一难,往后必定顺风顺水。”
再多的言语也不能抚平她们心里的伤口,唯有时间。作为外人,这些伤痛无法感同身受,唯有自渡。
媚星和任好也不再回青红楼了,这些年,她们攒了不少私房钱,打算租个院子住在一起。
但是没人租给她们,本来问的好好的,过后又说不行。
她们知道是为什么,一个姑娘当场哭了,呜呜咽咽地说,“这是我们的错吗?我想活下去有错吗?我的命不能是我自己的,你们说我该去死,我就要去死?”
牙行的人一脸尴尬的摸了摸头,说,“我再去问问。”
最后还是向姑娘们摇了摇头。
媚星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向牙行的人表示了感谢。
媚星说,“不然,我们去找赵主簿。”
姑娘们也有些意动,但是赵主簿云英未嫁,她们这些人去,怕是坏了人家的名声。
况且人家是官,大好的将来,也未必肯帮助她们。
最后还是去了县衙,在廊下迷迷糊糊、半醒半睡的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赵墨卿看到时,吸了一口气。现下八月的天气,白天热,夜里凉,赵墨卿晚上已经盖上薄薄的蚕丝被了。
赵墨卿直接对绿柳说,“你带她们回宅子休息吧,再叫大夫诊一下脉。”
绿柳现在担忧的,也是当初这群姑娘想的,但是她家小姐的决定谁也改不了。
绿柳便回道,“是。”转身对身后的姑娘说,跟我来吧。
这也是昨晚姑娘们想出的计策。
在衙门住,其他人总不会说三道四,如果赵主簿主动开口说话,那她们就顺从,如果赵主簿没说,那她们在找到房子前就住在县衙里。
程县令、宋典史和赵主簿都是心善之人想来也不会赶她们走。
程修鹤看着赵墨卿安排,他一早就看到了这群姑娘。但是他安排不了。夫人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夫人因为外面的流言烦心。
且他走到如今,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如果他孑然一身,他会安排好这群姑娘,但他不是。
是恩师拼了命才让他当上了如今这个官,他不敢冒险,他也不会冒险,他更不会赌上夫人的生活去冒险,他要他的夫人开开心心,他要他们恩爱白头。
赵墨卿看着程修鹤,问,“在这杵着干啥呢?”
“没什么。谢谢你安排了她们。”程修鹤真心感谢。
“不然呢?你和宋典史两个大男人处置?怎么?和嫂夫人蜜里调油的日子过惯了,想来点不一样的?”赵墨卿打趣道。
赵墨卿也不是不知道程修鹤的难处,也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处理了。
反正她身上虱子多,也不怕这一只两只了。
程修鹤气得直翻白眼,话都不想和赵墨卿多说一句,直接进屋处理公务。
赵墨卿去闻家村看甜瓜去了。现下已八月,按理说,六月种下,现下瓜应该老大了,月底就可以收了。
赵墨卿刚进村就听到闻庭的讽刺,“我说闻霜,你听那主簿忽悠呢,你看看你这瓜,茶碗大小,这能卖钱?现在我儿不在,你的粮税谁帮你?”
还传来村民的附和声。
“是啊!”
“你看村长都只种一亩地。”
闻庭又说,“我看闻民乐不厚道,他自己种一亩,他忽悠你种五亩?”
赵墨卿下马,直接问,“怎么回事?”
“主簿大人好。”村民见人,纷纷问安。
赵墨卿来核查黄册的时候,村民是见过的。
赵墨卿点头回礼,直接看向何老。
何老回道,“闻霜这一亩田偏阴,日照时间短,所以瓜小。”
“瓜能成熟吗?”赵墨卿问。
“可以,但是瓜小的话收成也少。”何老如实回答。
“种时有将情况如实告知这位村民吗?”赵墨卿最怕底下为了完成她的命令阳奉阴违。
闻霜急忙插进话,“何老告诉我了,我自己选择全部种甜瓜的,大人你别怪他。”
“怎么回事啊?”赵墨卿问。
因为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要照顾我娘,没那么多时间,干脆全部种甜瓜了。”闻霜有些难过的回复。
“你这么有孝心,你娘一定会好起来的。”赵墨卿安慰道。
闻霜点点头。
闻庭发难了,“赵主簿,我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他可是都是为了乡亲们。我听说有几个老捕快他们现在还一直在县里,主簿怎么厚此薄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