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耆老们冤枉赵墨卿了,她是真气病了,不是装的,当然也不是芋薯村一个村气的,而是好几个村气的,芋薯村只是其中之一。
这几个村干活实在不像样,这次徭役就在家门口,这几个村又没有捕快在一旁监督,他们就懈怠了,干活不成样子。
赵墨卿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不是每个村的事情吗?这是有利于村里的吧?现在怎么是这样的。
乐安看着卷成一团的赵墨卿,轻声哄着,“小姐,我已经骂了他们了,他们定会改过的。”
绿柳扯了扯被子,娇声道,“小姐,我看他们的脸色,不像是村长的错,好像是宗族耆老的错。”
“小姐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乐安哄着。
赵墨卿一脚踹开被子,摊成大字,说,“知道了,下去吧。”
乐安又把被子盖上。
“你们说,每个村选出几个人出来监督怎么样?”赵墨卿望着床顶喃呢着。
乐安看她还有心情想这些便知她好了,高兴道,“奴婢觉得可行。”
“那就这样。去拿笔墨,我写个章程出来。”赵墨卿起身,把头发甩到脑后,动作潇洒。
另一边,村长家,一群老人在议事。
村长抽着旱烟,不发一言。
其他人在唇枪舌剑。
“当初我就说这个事不能这样,你们看看现在?这不是和县衙作对吗?”
“你们也不想想,开山啊?那是要得罪山神的。那土地神庙还在山上呢?就为了这水渠,把山神得罪了?”
一阵沉默。
谁想得罪山神。
但是不得罪山神就要得罪主簿。
“当初捕快来画地方的时候就该说,现在这样,两边不讨好。”
“你看安江村、先扬村、上山村这几个村不也没有好好做吗?那主簿不还是说教一番就放任过去了,来到我们村查看。我看也没什么,敷衍敷衍就过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这主簿心里会不会记恨我们。”
“当初我们可是和安江村他们几个村商量过的,他们怎么没事?要不,我们找他们取取经?”
“是一个办法。”
一群人心里忐忑,但也只能这样,总有人要让步的总不能是山神让步吧,那只能是主簿让步了,这水渠,芋薯村就不建了。
村长在一旁默默抽着旱烟,眉眼间尽是愁。
说了半天,村长一言不发,边上有人看到了,问,“村长,你怎么看?”
村长吐出一口烟后说,“我没意见,但是你们记住这是你们的主意。出事了,别怪到我身上。”
众人一听就拧眉,村长这是什么话?
村长这是实话,芋薯村的情况和别的村不同,说得直白点就是村里不听村长的意见,有什么事,都是宗族的耆老商议,做决定的。
但是也有几次,村里决策失误,就是这责任嘛,村长王棉担了。
这个村长王棉早就不想干了,但是村里谁也不愿干,时间短了不知道,但是时间长了谁不知道,这就是背锅的职位,好事是耆老们干的,坏事就是村长干的。谁都不是傻子?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王棉却一直干着。
“王家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棉招来他的小孙子,把烟斗给娃娃,让他放好,说,“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趁这次主簿在,我准备和主簿说,这个村长我不干了,以后有什么事,让县里的大人找耆老们商量吧。”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思在浮动。
之前,王棉与其说是村长,其实更像他们的手下,他们决定的事情,王棉去做。
但是现在手下不做了?
背锅侠要不干了?
这怎么能行呢,只能是他们让村长走人,不能是村长自己啪啪屁股说不干了。
有人说,“王家小子,你闹什么脾气呢?乡里乡亲的,你闹什么?”
王棉斜着嘴角,眼里的讥讽也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人,他说,“我年纪大了,这些年越发感觉力不从心,这样也不能行?也是啊,我也只能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你们点头了,我才能躺着。你们不点头,我是不是爬也要爬起来干活啊?!”
话里的讥讽直刺各位耆老,各位耆老掌权以来还没有被人这么讥讽过,脸色铁青,气到极致,胸膛起伏颇大。
王棉早有怨怼,自己这个村长一点权力都没有,还要受人掣肘,处处看人脸色,那这个村长不做也罢。
“你不想做就别想做,不要说得好像有人逼迫你一样。”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拄了几下拐杖,气愤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气愤,脸上还有几分自持,分明是不信王棉辞掉村长的职位,就算辞了,王棉以后定会后悔,那时候再想要村长之位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耆老们都一副王棉你以后别求我的模样。
王棉这小子,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如果他以后诚心认错,那这个村长之位,再给他也不是不行。
王棉看这几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本想嘲讽几句,他们村长这个位置,狗来了都不想做,还想他王棉再求他们,做梦吧!但是现在还是先把村长的位置先辞下来,忍了这口气,等来日,他一定出这些年来的郁气!
王棉说,“那就这么办吧,我辞了村长这个职位。”
白胡子真气着了,一拄拐杖,一锤定音,“那王家小子就不做村长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几个耆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