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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当少主

宫尚角回来了。

连夜兼程,终于在执仞受伤的第二天赶到宫门。

一回来,宫尚角首先便去徵宫看望执仞,长老们也赶来这里,屏退不重要的人,吩咐黄玉侍卫守着。

宫远徵将执仞弄醒,现在的他时日无多,有些话却只能当面说。

宫子羽跪在执仞床前,握着他的手,害怕他的父亲会就此离开他。

"尚角啊"

宫尚角依然眼底带着伤痛,闻言上前坐在床沿望着他,这个经过提醒依然选择以身试探儿子的父亲。

"尚角啊,你回来了。那年,是我对不住你...明明你更有天赋,却因为我的私心,让你失了少主之位。

咳咳,如今我时日无多,你可愿接过这堆烂摊子?我知道你..."

"回执仞,我不愿。但是我会好好教导子羽,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新执仞。"

宫子羽微红着双眼震惊的望向宫尚角,他竟然一直是这般吗?

这么磊落,只是因为从不表达被自己误会,也一直接受吗?

天道:不,他只是不屑跟你解释。

宫远徵和长老们虽然也震惊,但是两者原因截然相反,前者是因为是哥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后者是因为烂泥如果扶不上墙,还有宫远徵呢,想必宫尚角不会眼睁睁瞧着宫门没有合格执仞。

执仞却是释然一笑,随后看向宫子羽。

"子羽,一直以来你以为我严格待你,以为我不喜你,可我望子成龙,却教出你流连花丛,让我怎么能不失望呢?

宫门的子女,哪个不是身负重任。你却享受他们带来的舒适生活十几年,对他们,你和我都有愧啊。"

宫子羽流着泪,趴在执仞怀中无声痛哭。

"子羽,日后一定要听尚角的话,好好的学习如何做好一个执仞,你是执,他是仞。二者缺一不可。

我在此宣布最后一道执仞令:宫子羽为宫门新执仞,角宫之主宫尚角为监督者,若是新执仞不合格,即刻罢免更换!"

执仞用内力宣布最后的遗言,确保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最后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宫远徵立马上前把脉,确认完毕朝着众人摇了摇头,示意没救了。

宫子羽哭喊着爹爹,宫尚角也心痛的合上眼睛,长老们也很心痛,却立马吩咐将执仞移进徵宫宫主密室。

众人不解,但随后长老们又叫宫子羽进去,那想必就是执仞交接仪式了。

宫子羽沉默的看着已经没有生息的父亲,哪怕背后刺痛也敌不过此刻的心痛。

他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待,向宫尚角好好学,成为一个好的执仞,找出无锋替父亲报仇。

月长老走出密室,将手中纸条交给侍卫。

"速将执仞身死,宫子羽成为新执仞的消息传至宫门各个据点!"

说完月长老又转身瞧着宫尚角,示意他跟上。

他们来到寂静无人的房间,宫唤羽还躺在那里,仿佛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尚角啊,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对他可有决断?"

宫尚角向长老拱了拱手,眼神却直勾勾的瞧着宫唤羽,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执仞总要有个人陪着才是,我可没有那么心软。"

有些人待他人之子视若己出,耐心培养,可有些人却恩将仇报,弑父求荣,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月长老叹息一声,尽管他和其他长老也是这样想的,却不敢说,还得让宫尚角承受这个决定。

老了老了,日后将自己的位置交给年轻人吧。

等到宫子羽出来跪在羽宫灵堂时,他的面前可谓真的躺着两个已死之人。

此时的他没有哭,只是微红的双眼依然能见他的不平静和难过。

雾姬夫人见他如此,叹息一声,拿起大氅披在他身上,抱了抱他以示安慰。

角宫书房

宫尚角和宫远徵端坐着,似还在感伤,哪怕执仞不是他们的父亲,却也是长辈。

玉翩然依然一身红衣,如狐狸般闯入,打破他们周身散发的伤感。

只见她进来,坐在桌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似是从哪来,口渴极了。

「奇怪,今天怎么走哪都有一股奇怪的氛围,弄得我狐狸毛都要炸了,好不容易跑来喝口茶,怎么这也有?嗯?没有了,还以为又要跑呢」

"你们两个怎么一直盯着我?我哪里不对吗?"

玉翩然喝完茶,见宫尚角和宫远徵都盯着她看,低头瞧瞧自己的装束,和平常一样呀。

「今天真奇怪,大家都很奇怪。还都奇怪的盯着我看,怎么回事」

宫远徵见她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暗戳戳的嘲讽她。

"某人可真是大胆,如今执仞身亡,宫门大丧,还穿着红色到处走。"

玉翩然动作一滞,随手给自己换了一身淡紫色水墨纱裙,身上的金饰也变成了银饰。

「这样总行了吧,又不是我的家人,人间真麻烦,在我们那儿,哎呀,暂时也回不去,算了」

宫尚角见此装扮的她,眸色渐暗,耳朵微红,复又听到她的心里话。

就很想将某人压在身下,用锁链锁住她,让她哪也去不了。

可如今不能打草惊蛇,喝口茶压下心底的悸动。

宫远徵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此的装扮,白皙的脖颈戴着银光闪闪的项链,而项链末端延伸至那看不见底的沟壑。

他感觉此时的玉翩然一颦一笑都更加勾人,身下一紧,脸色发烫,忙喝了口茶缓缓。

暗骂自己,这可是未来嫂嫂,可是嫂嫂说过要一起,若是她色诱自己...想到此,宫远徵不禁咽了咽口水

宫尚角作为一个敏锐的男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弟弟脸红是因为什么,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占有。

看来速度要快点了,否则等到弟弟反应过来...

玉翩然反复瞅了瞅这两人奇怪的神色,不解的晃了晃脑袋。

「啧,都不说话,不如告诉他们我的发现?以宫尚角的机敏聪慧,应该会发现吧」

"我说你们,一个耳朵红,一个脸红。又不说话,那我回去睡了?"

宫尚角选择忽视宫远徵盯着他耳朵的眼神。

"你今日回来,都去哪了?"

「唔,该怎么说呢,我去了医馆去了女客院落,还去了雪宫呢,那个小大孩挺好看的,我还送了礼物,答应下次再给他们送呢」

宫尚角眼神一凛,瞥向玉翩然,可又想到她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心声。

给了震惊的宫远徵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收表情,这么久了,还不会控制自己。

"你用那个危险眼神看我干什么?"

"没有,只是你不说话,我想有没有人冲撞到你"

"我在这里想去哪里都行,谁能冲撞我。"

宫尚角知道她没有多想,松了一口气。

"我今日去了医馆和女客院落,不过呢没有人知道我去了。

医馆最近可是很热闹,至于女客院落嘛,也有些许传言,你们想不想知道?"

见玉翩然一副想知道就求我的傲娇神色,宫尚角也由着她,但是宫远徵却忍不了,先开口呛她。

"切,不就医馆多了个生病的新娘,至于女客院落还能有什么,不就那些女儿家的八卦。"

这玉翩然可忍不了,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哼,本来还想告诉你们,医馆和女客院落的都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宫远徵你这么厉害,就自己查吧!"

说完,就一个闪身不见了。

宫尚角知道她说的定然是无锋刺客,她专门提到了这两个地方。

那么医馆的肯定冲着宫远徵来的,女客院落那个就是冲着宫子羽来的。

"哥,你看她,我只不过..."

宫尚角瞧见宫远徵的委屈神色,但是他让她生气了,也不惯着。

"远徵弟弟,下次不要和她吵了,你每次都没落着好,她说的没错,你自己查吧,我相信你。"

宫远徵听着宫尚角维护他的话,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玉翩然回到房中,依然有些气不过。

虽然自己去医馆,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只不过听侍女们聊天,才知道云为衫去了医馆。

想到和自己记忆中不一样的事,这才去了医馆想探查一番。

但是云为衫只是在那里养病,好似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既然她冲着宫远徵来,那若是可以,应该也没关系吧。

玉翩然在想起宫远徵恍若未知的脸,也许他知道了但是他喜欢所以放任。

本来就是冲着让他们结婚生子来的,现在宫远徵有一点苗头,自己应该开心的。

玉翩然尽力忽视心底那一点不舒服,想想以后要多关注宫尚角,他还没信呢。

本来该接近他的,不知怎的竟然去接近宫子羽了,自己还以为记忆中的接近,是因为她也有一丝喜欢,可是眼下...是自己想错了。

又想起自己在雪宫见到的那两个人。

-记忆回溯-

自从宫尚角明令禁止下人们给玉翩然酒以后,玉翩然没有酒,就很无聊。

回来以后,溜达溜达,不知怎么回事,来到一个漫天飞雪的地方。

雪白的世界,就连树上都有透明莹白的结晶,在阳光的洒落下,有些闪闪发光。

这样的冰天雪地,却见一个池子的水竟未结冰,甚至水上还开着几朵雪莲,许是因为冬天,有点少。

玉翩然缓缓飞身停留在水上,伸手抚摸着雪莲。

雪重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如画般的场景。

漫天雪白的一如往常的雪景,闯入了一抹红色,并不突兀,好似本该有这一抹色彩般。

那身影飞身而至雪莲旁,伸出那洁白如雪的手抚摸着雪莲,少女姣好美丽的脸庞贴近雪莲似要亲吻它。

只见红唇轻启,一口咬在雪莲上。

雪重子被迷惑的双眸瞬间瞪大,连忙阻止。

"住口,这不是这么吃的!不是,这你不能吃!"

玉翩然吞咽下已经在嘴里的雪莲,瞅了瞅已经缺了个口的雪莲。

忘了问有没有主了,既然已经吃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被自己咬过应该他也不会要了吧。

雪重子瞧着迟疑一会儿又将雪莲彻底摘下的玉翩然,有些绝望,雪莲为数不多了呀,放着说不定还能长长的。

玉翩然飞身至雪重子面前,将雪莲囫囵两口赛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随后抱歉的瞅着他。

"不好意思,我忘了问雪莲是否有主,只是太久没吃了,有点忍不住。

虽然你这个雪莲口感不是很好,也不能白吃,你想要什么?"

雪重子瞧着将雪莲吃了还要说口感的人儿,长大至今,头一回不知道怎么维持自己的神色。

只是摆了摆手,叹息一声坐回池边,继续煮茶。

玉翩然见他似是被打击到,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对面,自顾自的倒茶喝。

"大小孩,你这茶好喝,没有外面的苦。"

雪重子瞧着某人如此无耻不自知的样子,咬了咬牙,复又听到大小孩三个字,眼神变得危险。

"大小孩,别这样看着我,我只不过是感知能力强罢了,我不会说出去,你也打不过我,收收吧。"

"我叫雪重子,你是谁?"

"我呀,我叫玉翩然。大小孩,这儿就你一个人吗?"

雪重子瞥了一眼不远处钓鱼的雪公子,玉翩然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那里。

"你们为什么在雪地里还穿白色,这是生怕别人找到吗?"

雪公子早就注意到了,被震惊的才反应过来。

他立马跑过来,蹲在玉翩然旁边盯着她。

"你是从外面来的?外面是什么样?"

玉翩然瞧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忍。

"难道你们一直在这里,没出去过吗?"

雪重子和雪公子都摇了摇头,雪公子拉着玉翩然想让她给自己说说外面的样子。

雪重子也不阻止,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样好奇,只是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没有好奇心。

玉翩然略微思索了一下,挥手将自己这次带回来的吃食、玩物、书本一股脑拿了出来。

"喏。这些都送给你们,都是外面带来的。就当雪莲的谢礼,日后等你们吃完看完,我再给你们带。"

雪公子激动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件件的问玉翩然是什么,后者也不耐其烦,一件件的解释。

"这是糖葫芦,是一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外面的人都爱吃。这是糖人,甜甜的。这是话本,里面有爱恨情仇、家仇国恨,也有肆意江湖......"

雪重子吃着嘴里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听着玉翩然向雪公子诉说每一件东西,微微勾唇一笑,今天真好,阳光好,雪莲好,风景好,还有眼前的人真好。

雪莲:我不好,你被咬一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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