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岭主山,除一面较为平缓,可以让板车上到半山腰外,再往上有个被称为“鬼见愁”的崎岖山涧,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山涧也是土匪们敢挑衅民团的依仗。
另外三面,一面是悬崖峭壁,另两面都较为陡峭,空手往上走,都有些勉强。
山下,在李开远的指挥下,民团的三个步兵营分散开来,一个营守一个方向,将主山给围了起来。
炮营则跟一营在一起,部署在山的正面,缓坡的方向。
最早到达山脚的一营,派出侦查的士兵已经回来了,带来了第一手的情报。
炮营的炮兵们已经在做准备了,正叮叮当当的固定助锄,安置火炮。
“弗雷德,你觉得这场仗应该怎么打?有没有什么建议?”
深绿色的军装,穿在汉斯国军队出身的弗雷德身上,无比契合,就像专门为他设计的一样。
弗雷德神情严肃的对照着鲜花岭的地形图,比划着什么。
“炮营的斯柯达VZ-14/19型100㎜榴弹炮最大射程9800米,射角-7.5—48度。半山腰的山涧完全在我军的火炮射程之内。
开始攻击后,由炮营的斯柯达VZ14/19型100毫米榴弹炮对山涧进行炮火覆盖,重点轰击山涧入口处的掩体。
将山涧入口的掩体扫清,步兵再去占领山涧入口位置,堵住下山的出口。
步兵营的兰西国的m1897型75㎜加农炮最大射程8500米,射角-11—18度,最关键的是它炮重才1160公斤。
步兵占领阵地后,我们完全可以把75毫米加农炮给拖到半山腰上去,连板车都可以上去,只需要一个步兵班就能把它推上去。
这样进攻山顶的士兵们,遇到难以攻打的目标,就可以将火炮放平,轰平它,不需要用生命去冒险。
只是以这个方案强行打通进攻通道,需要消耗大量的炮弹。
另外,由于山林中树木茂密,我建议进攻部队在山林中不要使用迫击炮,以免造成误伤。
我的建议只有这些,长官!”
李开远点了点头,开始给几个军事主官布置任务。
“李卫。”
“到!”
“这场仗以你们一营为主力,从正面强攻,给我狠狠的打。”
“保证完成任务!”
“李鹰,你的二营把守左边山坡的同时,派人协助一营进攻。”
“是!”
“李硕你的三营也一样,留两个连看守右边山坡,不要放走一人。”
“是!”
“洪振。”
“请团座下令!”
“你们炮营的任务就是掩护一营进攻,把他们拒守的所谓“鬼见愁”山涧,给我轰平了!不用在意炮弹的消耗,能少一点伤亡就是值得的。”
“是!”
“现在回去准备吧,四十分钟后,开始强攻!”
“鬼见愁”山涧入口处,用木头和泥土堆砌的掩体后面,陈阎王带着一群小弟正在观察单山镇民团的动作。
“大当家的,怎么办?看这样式,官兵是要强攻了啊。看那火炮的口径应该是百毫米的重炮,我们顶住不它几轮轰的,赶紧跑吧。”
李疤瘌是“正规军”出身,对火炮的威力有多恐怖是知道的,所以开始慌了起来。
他原本是一个地方军阀的连长,军阀倒台后,又被招安,成了蓼县的治安大队大队长。
结果有次喝多了,在街上当场将一个十多岁的女童给强了,还被报社给报道了出去,这可闯了大祸了。
原本像这样的“小事”,拿几块大洋就能摆平,以前不都是这么办的嘛。可这次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就没人愿意帮忙捂盖子了。
还好李疤瘌平时也贿赂了不少人,有大人物提醒他赶紧跑。
于是他威逼利诱的拉走了跟了他好几年的一个连,卷走了治安大队的大部分装备,二百多条枪,数挺轻机枪。上了鲜花岭,投奔号称陈阎王的土匪。
他们的到来大大的增强了鲜花岭这支土匪的力量,使的土匪的人数突破了一千人。
有了一百多经过军事训练的叛军带着装备加入,加上鲜花岭的特殊地形,没有重火力,想攻破山涧,就得拿命填。
附近几个县城的治安大队一看,得,不管了,也管不了。
陈阎王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这下终于惹到硬茬子了。
话说他们眼前的土木掩体,还是李疤瘌指挥土匪们修建的呢。
听到李疤瘌慌乱的声音,陈阎王不高兴了,这一枪没放的就跑,以后外人怎么看他陈阎王,他还怎么混?
这可不行,他要和这伙官兵较量较量。
“你怕什么?他们的大炮会爬山不成?再说,有兄弟们把守着山涧,官兵们攻不进来。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着还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看看哪个小弟敢不应和,弄不死他。
“对对对,大当家的说的是。”
“官兵又不是没攻过山?哪次不被老大打的屁滚尿流的?”
听着小弟的吹捧,陈阎王更自信了,“行了,二当家的,等打退了官兵,我陪你下山再去抢几个女娃娃,让你玩个够。”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间,李开远这边已经一切就绪。
一个炮营士兵拿着小红旗,站到炮位上。
“准备发射!”
炮营的士兵开始调整火炮角度,检查弹药。
“准备完毕!”
“打开封锁!”
火炮的炮闩被拉开。
“弹药装填!”
一个弹药手抱起一枚16公斤重的榴弹装填进了炮膛,哐当一声,炮闩被合上。
“装填完毕!”
“标定诸元!”
“标定完毕!”
“开火!”
小红旗向下用力一挥。
砰!砰!砰!
12门火炮发出怒吼,几乎同时将重达16公斤的炮弹射了出去。
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天空,落向了离炮位5公里远的山涧入口处。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山涧中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炸碎的石头在空中飞溅,土木的掩体被掀开,一些倒霉的土匪正好在炮弹的落点,直接被炸碎。
距山涧数百米,等待进攻的步兵营士兵们,看了一场大片。
在一道道火光与轰鸣声中,原本山涧处的掩体不见了,甚至还有残破的人影飞了起来。
这时跟随先头部队,来到攻击准备阵地的炮兵观察手们,可没有闲着。
观测好数据,用旗语告诉山下的炮营,进行调整。
很快轰鸣声再次响起,一发接一发的炮弹落入山涧。
随着炮弹划过天空的尖啸声再次响起,山涧前段成了炼狱。
飞起的土块、石块溅落到了数百米远外,进攻准备阵地的一营一连这边。
赵诚晃了晃脑袋,将头盔和身上的泥土给抖落了下去,突然从空中落下一些黏糊糊的东西,砸在他身上。
用手摸了摸,是血!稀稀落落的血雨从空中落下。溅到了前排士兵身上,阵地上甚至有胆小的尖叫了出来。
这就是大口径火炮的威力,也是一点也不浪漫的战争。没有鲜花,只有泥土和鲜血,与漫天飞舞的残尸断臂。
炮营的十二门100毫米榴弹炮硬是打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只练过操作、模拟开炮的炮营新兵们,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撒开膀子多打几炮都可惜了。
过瘾啊,过瘾!
炮营的炮火终于停歇了,大炮不再怒吼,只用了三分钟,一连长就已经带着部队逼近到了山涧入口一百多米处。
赵诚带着他的三班,以三人为一组,小组三人之间拉开十数米间隔,以他直接指挥的轻机枪为支点,左右各有一个三人小组在向前跃动,另有一个三人小组跟在机枪组后面掩护,必要时可以随时填补。
从空中会发现,他们班呈现倒三角的阵行,以极快的速度,做着各种战术躲避的同时,向前逼近。
一百多米的距离转眼越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三人小组向后示意,赵诚带着机枪组压了上去。
一连长在原山涧入口处弯着腰来回走动着,叮嘱手下的士兵们找好掩体,做好隐蔽。
“七五小姐还有多久能到?”李大海转头向营里的通讯兵问道。
李二娃喘了喘气,在山地上跑上跑下的可累人了,“最多十分钟,他们就在后面。”
得到回复的李大海很是满意,“那我们就在二十分钟后开始强攻,麻烦炮兵一定要跟上,不然弟兄们可能会有大的伤亡。”
另一边,李疤瘌见到第一轮炮火就将他精心营造的土木工事给掀了,直接拉着自己的大当家的就跑。
他也不想救这个蠢货,但为了挡住官兵的攻势,现在土匪内部还不能乱,得团结。
用土匪们的命来消耗官兵,他才有机会带着手下弟兄们突围出去,反正他还不想死。
一直退到山涧的后半段,因为角度问题,这个位置山下的炮火打不到山涧里面。这才停下,带着惊慌失措的土匪们布置防御。
陈阎王看着如破娃娃般被掀飞的手下,差点吓尿了,想跑,腿却不听使唤,还好二当家的拉了他一把。
给陈阎王感动的,看着李疤瘌,眼泪汪汪的,杀你的时候就不折磨你了,给你个痛快的。
看着陈阎王感动的眼神,李疤瘌建言道:“大当家的,等下炮火一停,官兵就要冲上来了。”
“不能一直撤,我们得守住山涧的后半段。不然山涧一被攻破,我们就成瓮中之鳖啦。”
“好好好,都听你的。”回过神的陈阎王赶忙附和。他的小命还得靠见过大仗势的李疤瘌。
“小的们,大家都听二当家的指挥,把官兵们堵在山涧里,尝尝我们的厉害!”
土匪们纷纷应是。
就在土匪们制作简易工事,准备顽强抵抗时,被当成苦力的第二、第三步兵营的士兵们,气喘吁吁的拉着“七五小姐”赶到了半山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