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叫来了一连所有班长以上的指战员开会。
看着手下的班排长,李大海严肃的说道。
“进入到山涧的后半段,我们会失去山下炮火的掩护。”
“炮营在我们开始进攻后,会将炮击移向山涧的出口到山顶之间的位置,以此来阻断敌人的增援和逃跑路线。”
看着神色凝重的班排长们,又继续道。
“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炮火支援,刚才二营三营的兄弟们,已经将75毫米加农炮运抵山腰,它们会和我们一起进攻。”
一排长举起了手。
“说。”
“七五小姐的炮盾只能挡住正前方射来的子弹,跟随进攻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了。”
李大海用树枝在地上画了画,“你们看。”
“山涧后半段,呈新月型,尾部甩向北方,宽约五十米,我们一次也就只能摆开一个两个战斗小组。”
“也就能摆开一个班,而这个班的任务,就是以火力试探为主,找出敌人的火力点和工事,然后再让火炮推过去,轰了它。”
“总之,我们的战术就是,步兵侦查、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再去占领、侦查。一段段的将山涧打下来,步步为营,尽量减少伤亡。”
“不用为团座省弹药,团座有钱,耗得起,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好,那就以序号为顺序,一排一班第一个,等一班体力下降,二班轮换。”
“是!”
“各自准备吧,十分钟后,开始进攻!”
一班长王德子带着战友开始进攻了,先头的两个三人小组,分别贴着山涧的两边岩体,向前摸去。
而“七五小姐”就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等待着,像是督战似的。
只见穿着灰绿色军装的士兵们,或走、或爬,有时还来一个翻滚,在山涧中的石头或是各种掩体、角落闪现。
远远看去,就跟草原里的土拨鼠似的,一感受到危险,就找掩体躲了起来,偷偷的观察。
看似不快的推进速度,却极为有效,让瞄着山涧前段的土匪,急的直瞪眼。
“老大,怎么办?这打不到啊。”
一个土匪问向陈阎王,后者又看向李疤瘌。
李疤瘌知道难搞了,这些官兵从哪来的?简直离谱!
真他娘的把大炮给搬到山上来了。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遇到的军队多了去了,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李疤瘌也慌了,不打就等死,打,就得被炮轰。
看着越来越近的“土拨鼠”们,一咬牙,“打!往死里打!”
听到李疤瘌的吼叫声,土匪们扣下扳机,轻机枪喷射着火焰,把一粒粒子弹射向正逼近的官兵。
王德子正在用训练时教授的技巧,借助各种掩体,带着战友向前跃进。
推进了一百多米,都没有听到敌人开枪的声音,他反而更谨慎了。
正在他刚跃出一个拐角,跑向前方几米的一个石头时,机枪响了起来。
没有后退,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扑去。
叮叮叮。
一阵子弹敲击石头的声音把他吓出一身冷汗。慢一步就要躺着回去了。
看到躲进掩体后的班长,士兵们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向着喷吐子弹的方向,开始射击。
擦了擦虚汗,王德子小心的把枪口伸出掩体,和对方开始了激情互射。
后方的一连长听到枪响,指挥着士兵们推动“七五小姐”往前进攻。
七八个士兵躲在火炮的炮盾后面,七手八脚的用力推着,废了一会功夫将火炮推到位置。
然后贴向山涧两边,把位置让出来,几个炮兵冲了上去,摇动火炮,指向土匪躲避的位置。
一个炮兵托着一枚炮弹,塞进炮膛,哐当一声,锁好炮闩。
轰!
几个土匪和掩体一起被轰上了天。
炮弹一枚接一枚的塞进火炮,连开了五六炮才停了下来。
王德子示意一个士兵做跃进动作,得到士兵的点头回复,下达火力掩护的命令。
那个士兵深吸一口气,先是开了几枪,然后瞄准一个距他十多米的大石头,冲了过去。
士兵没有听到枪声,又换了个掩体,观察了下,这才给王德子挥手示意。
王德子一个前挥,班里的战士再次向前跃动。
土匪们看到坐了土飞机的同伴,转身就想往山顶跑。
没跑几步,就看到通往山顶的路,被炮弹给阻断了,只能又退到山涧中。
李疤瘌知道他可能要栽了,可这也激发了他的血性。
命令土匪们死守山涧,带着自己的老部下,当起了督战队,谁后退,就毙了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头进攻的部队已经换了下来,轮换到赵诚的三班上了。
因为李疤瘌的困兽之斗,前面进攻的部队也出现了伤亡,看着抬下去的战友,赵诚压住了心中的愤怒,带着他们班进了山涧。
因为山涧后半段已经被攻克了不短的距离,山涧也渐渐宽了起来,已经可以摆下两到三个班了。这次进攻,就是三个班一起推进。
还是老套路,步兵侦查,炮兵轰。只是由于地形渐渐开阔,敌人躲藏的位置也多了起来,士兵们没办法像在山涧中一样,挨个给他们点名了。
一个士兵刚打了几枪,向前跃进的时候被机枪咬住了,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士兵看到了不远处的赵诚。向他伸手求救,“救救我。”
刚把他打翻的机枪又一个短点射,子弹扫在士兵的身边,差点就打中了。
“别动!躲好了。”
赵诚在焦急的找着机枪的位置,可是山林里的草丛、树木太多,还没找到。
那士兵因为疼痛在颤抖,努力的咬着嘴唇,不发出呻吟,拖着受伤的身体,爬向一处草丛。
眼看机枪的子弹离士兵藏身的草丛越来越近,士兵的眼神也越发绝望。
赵诚直接站了起来!
那挺本来在搜索受伤士兵的机枪,直接转向赵诚。
赵诚一个翻滚,躲过了扫射过来的子弹,反身就是一枪。
机枪停了。
赵诚以他最快的速度爬向受伤的士兵,掏出腰后小包里的绷带和止血药粉,给士兵止住血后,这才有笑了出来。
“你命真大,两发子弹,一发打在腰上,一发在腿上,都没打中要害,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那士兵的感受到伤口的血止住了,苦笑一声,“多谢你了,不然我人就没了,我叫林胜。”
“赵诚。”
“你救了我的命,改天我介绍我姐给你认识,当媳妇。”
那士兵龇牙一笑,冲着赵诚说道。
“你这家伙。”赵诚有些无语。
民团的士兵稳步推进。正一口一口的将上千人的土匪给蚕食掉,剩下的一百多土匪被逼进了一处洼地。
绝望,这是李疤瘌现在唯一的感受。
除了一开始就被炸死的上百人外,近千人的土匪连官兵的边都没摸到,就只剩下了这么点。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官兵的伤亡肯定很小,也就意味着他们进攻的节奏不会变慢。
反而因为地形开阔,优势的兵力能展得开来,节奏会更加的快,更加的凶猛。
他在劫难逃了。
他不想死。
李疤瘌用自己的白色内裤做了个白旗,拴在一根狭长的树枝上,拼命的摇动着。
土匪想投降的消息很快传到山下。
山下指挥部,李开远眼睛眯了眯,“弗雷德,你怎么看?”
弗雷德考虑了下,说道:“长官,我建议接受他们的投降,虽然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可这时候的他们也是最危险的。”
“接受投降可以有效的减少士兵们的伤亡。”
李开远闭上眼睛。
“嗯,就按你说的办,传令官。”
“到!”
“告诉李卫,允许土匪们投降,但要交待出所有抢来的财物。”
“是!”
一队队士兵正在按照土匪交待的地点搜索,收集战利品。
赵诚看着面前一个个被绑着双手,垂头散气的土匪们,吐出一口浊气。
战争结束了,他还活着。
“快走!找打吗?”
一个士兵拿枪托砸着一个受了伤的土匪,他恨死他们。
他的家就在小山村,亲人全被这群畜生给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投降,他只想用刺刀挑了他们,用血祭奠死去的亲人。
随着土匪被押下山,部队也将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在李开远的指挥下,带着胜利的民团返回了单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