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订婚现场没有发生火灾,整场订婚宴进行得非常顺利。
一眨眼的工夫,她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站在聚光灯下,来宾的祝福和司仪说的话她只能听出个大概。
人们都笑着,表情和动作无比统一,就像一出怪诞的音乐剧。
她扭过头,发现身边站着的是薄宴彬,他的身形依旧高大,他们都沉默着,只有嘴角的笑意,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应付。
舒意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任人观赏的提线木偶。
不能跑,不能动,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薄宴冉。
他是来宾里唯一一个没有笑容的,表情很平静,动作很僵硬,像游戏里的NPC。
突然,舒意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活动了,她不敢耽误时间,提起裙子拼命跑向大门,看起来近在咫尺,几步就能到达的大门却变得遥不可及,无论她怎么跑都摸不到门把手。
当她回过头,薄宴彬还在台上站着,目光空洞,来宾们还面带笑容鼓着掌,喜庆的音乐依旧在播放。
舒意闭上眼睛,一瞬间,音乐变成了安魂曲,面前的一切像沙子一样极速倒塌。
当她再睁开眼睛,已经身处在一条黑暗的隧道中,远处似乎有光。
舒意顺着光的方向慢慢摸索着走过去,直到那个光点越来越大,大到能让她看清外面的世界。
那是一个小区花园,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几栋老式居民楼外墙已经开始掉漆,电线缠绕在楼下小商贩的棚布上,还有一群孩子追逐打闹。
这是她以前的家。
舒意走在还有积水的路上,静静地感受着微风和风里的土腥味。
一转身,周围场景剥落,露出钢筋混凝土的森林。
舒意知道,这是自己搬到沂江市后,楼都那么高,高到她抬起头看得脖子酸痛。
她冷漠地瞟了一眼自己住过的那一套房子,那是一套房子,仅此而已,永远不会是家。
家…
家?
舒意这时才惊愕地发现,她找不到自己的家。
她漫无目的地逃跑着,穿梭在每一处大街小巷,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冷冰冰的建筑物,好像长了胳膊在驱赶她的闯入。
终于,她跑到了沂江边,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她转过身,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醒醒!醒醒!”舒意是被一阵焦急的喊声吵醒的。
“还好吗?”她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担忧的薄宴冉。
舒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地坐了起来,走下床,她的手指抚摸着房间里的墙壁,柜子,还有摆在窗台上还没来得及枯萎的花。
一切都散发着她熟悉的味道。
一切都张开怀抱欢迎她的到来。
“此心安处是吾乡。”
舒意自言自语着,眼里逐渐有了笑意,她转过身,抱住了薄宴冉。
薄宴冉也回抱住她,睡衣上洗衣粉的香味让她闻得出神。
“天快亮了。”薄宴冉半抱着她,走到阳台的小沙发上坐下:“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吗?”
“没什么。”舒意笑笑:“家里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