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呐,又是王府的请帖。”温生将一张烫金字帖放在温雅的面前。
“哎呀,这个白望怎么这么烦呐?”温雅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一巴掌把请帖甩飞出去,“天天发请帖,这么闲吗?这个姓白的好烦呐!”
“可能想多增进增进感情吧。”温生看着那张掉在地上的请帖幽幽的说道。
“我跟他有个屁的感情好增进。”温雅白了温生一眼。
“小姐你已经靠装病,出门,抓耗子为理由驳回了好几次了,这次好歹照顾一下王府的面子。”温生坐在了桌子对面。
“我要是不照顾他面子,早就带你去敲他闷棍了!”温雅怒气满满的捏着拳头捶在桌子上,忽然又泄了气,“算了,临走我爹告诫过我了。温生帮我捡起来看看他这次是要干什么。”
“哦。”温生应道,过去捡起请帖打开看了一眼,“说是,下午邀小姐去燕山后山打猎。”
“打猎?!”温雅忽然直起身子,显然来了兴趣,“这个听着不错,比之前说的什么赏花,作词听着有意思多了。”
“那小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小三子,收拾东西,回帖,咱们去打猎。”温雅发出一声欢呼。
燕京依托燕山而建,燕山后山占地数十里,山峰不高,但胜在曲径通幽,山景怡人。
“近日来,有猎人上报说山中出现了一只异兽,此兽长有一目牛耳,发出的吼声犹如雷鸣,已经伤了好几人的性命,父王听闻便派我来围剿这只异兽,也算造福一方。”一身戎装的白望骑着高头大马与温雅并肩而行,马背上,白望带着微笑侃侃而谈,温雅时不时微笑着点头回应,“之前邀请小姐几次,皆是婉拒,想来怕是小姐对那些那些浮华之事嗤之以鼻,这次出城围猎异兽,觉得小姐可能会感兴趣,便向小姐发了封请帖。”
“这家伙真能唠啊!”温生跟在后面不远处看着白望说道,“话说你怎么也在这?”
“我们三营在操练中赢了,然后被派来跟随世子出城打猎。”李听风挠挠头,他正背着弓箭走在温生的旁边。
“奖励?苦力吧。”温生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李听风。“不是啊,我们这种外出任务是会给晌银的。”李听风回答道,"不过是围剿一只野兽罢了。"
“野兽?!你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温生有点惊讶,“你们现在去围剿的可是一只诸犍。”
“诸犍是什么?!不是野兽吗?”看着李听风疑惑的表情,温生忍不住扶额。"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温生拍了拍李听风的肩膀。
“啊?什么意思?”李听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事没事。”温生摆摆手。
“报!”有一人从山林中跳出,跪在白望马前,“在前方发现了猎户说的洞穴。”
“走,过去看看。”白望说道。
一行人跟随斥候前往他所说的洞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来到洞穴口,洞穴内晦暗不明,从中穿过的风,都带着阵阵腥气。
“李听风!”白望喊了声李听风的名字。“有!”李听风走上前去。“你现在是队长是吧,我听我父亲说起过你。”白望目光落在这个瘦瘦的身形上,“去带几个人布下陷阱,那异兽夜晚出没,我们等他出来。”
“是!”李听风领命而去。
“喂喂喂,温生,这次的的妖怪不会跟上次在虎牢山遇见的那只一样吧。”温雅悄悄地问温生,“我们这几个人不会就是来送饭的吧。”
温生捏着下巴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毕竟这次咱们有备而来。虽说那些精怪异兽比较凶猛,但咱们还不至于像上次一样狼狈。”“好吧。”温雅看上去还是有点担心,“我还以为就普通打猎呢,上次那个妖怪好可怕,一口一个人。”说着温雅还对着温生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放心啦大小姐,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它吃了你的。”温生笑了,看着有点呆的温雅,突然有种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日暮西山,夜晚转眼即到。
一众人伏在洞穴外不远处的草丛中静静的等着诸犍的出现。
山中乌云闭月,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如同时间冻结一般。等待了约有一个时辰,温雅有些待不住了。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温生,“诶,小三子,这么久了,会不会它已经跑掉了。怎么还没等到。”温雅话音刚落,温生还没来得及回话。洞穴中深处便传出一阵如同雷声的巨大响声。
“来了!”白望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李听风,传令,都做好准备。”
“是,世子大人。”
随着洞穴深处的声音距离出口越来越近,未多久,一只通体混黑的兽从洞中矫健的跃出,甩着长长的尾巴,犹如花豹一般的体型布满线条分明的筋肉。
“收网!”白望猛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
洞口布置下的精铁链网从地上弹起,精准的网住跃在空中的诸犍。
网还未收拢完全,谁也没预料到的是,精铁炼铸链网居然没能拦住诸犍,转眼之间,铁网已经被诸犍用利爪划得四分五裂。
诸犍落地之后环顾周围,看到了前方正站立的白望。发出一声怒吼,咆哮着冲向白望。
“来!”白望同样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本欲叫人放箭的李听风不得不叫停。
白望迎着诸犍冲上去,右手拔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白望与诸犍错身而过。诸犍的一只爪子已被削落在地。
“好快的刀!”温生目光微缩,“不对,那把刀?!”温生在微弱的火光下看清了那把刀的模样,“妖刀犬神?!”
这把刀?温生心冒出来满心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望冷冷的盯着面前不远处的诸犍,细长的刀身反转,倒映着诸犍开始惊慌的眼神。就在白望准备再次冲向诸犍时,一杆长枪轰然插入白望前的地面,阻挡了他的冲势。随即一道身影从长枪飞来的方向跃上天空,落在白望面前。
“父王果然说的没错,你们还是来了。”白望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认得你,你们诛邪组织中使枪的只有一个人,你是常胤。”
“不错,正是我,想不到世子高高在上,还能听过我一介草民的名字,真是受宠若惊。话说回来,我不来怎么行,这些山精野怪都被你们议政王府抓去了,还指不定闹出多大乱子。”常胤说道,他的目光越过白望的肩膀,忽然在后面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男孩,他怎么在这?
白望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王府办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过问。”常胤看了眼白望手中的刀开口说:“犬神在手的感觉很不错吧,诸犍这种级别的妖兽都可以随意斩杀。”
“你的话太多了,我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说太多。”白望向后看去,“吕将军,这人就交给你了,我去解决了那头诸犍。”
“末将领命。”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身后三营中走出一人,肩宽背阔,拖着一杆大槊。来者乃是白无忌手下门客,吕冉,同时,周遭山林中又呼啦啦冒出一大队人马。
“这是给我下了个套啊。”常胤拔出长枪扛在肩上,不过他的眼中并没有太多意外。
白望没有理他,缓缓后退,将战场留给了吕冉与常胤。他来到温雅面前,微微躬身说:“抱歉让小姐受惊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改日再叙。李听风。”
“在!”“带领三营护送温小姐回燕京。”“是。”自始至终,白望都没有给温雅开口的机会,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李听风带温雅回去,明显不想让她了解太多秘密。
而他没有注意到,温雅背后的温生目光从他拔刀的那一刻,一直盯在他身上,盯着他手里那把刀。
在李听风带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白望忽然心有所感,深深地看了温生的背影一眼。
“搞什么嘛,原来跑了一趟,是来当了个诱饵。”回去路上,温雅越想越气,“喂,小三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那个叫常胤的人说的关于议政王抓了很多诸犍这样的妖兽是用来干嘛的。”温生想不明白,但他隐隐觉得这其中隐藏着很大的秘密,甚至,跟他有关。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叫常胤的人,他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在什么地方呢。他又想不起来。
还有白望拔出的那把刀,妖刀犬神,跟他拔出的刀又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在白望拔出刀后,他突然很渴望得到那把刀,他相信白望肯定也感觉到了,不然不会在他离开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如芒在背。
突然后方森林中传出一阵巨响,随即一阵狂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
“他们打起来了?!”李听风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惊道。“这样的动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甭管了,快走吧,免得殃及池鱼。”温生说道,“小姐你别看了,这种热闹,咱可不能去凑。”
“好吧。”温雅悻悻然收回目光。
怎么摊上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子,温生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燕京 议政王府
“父王。”白望走进白无忌的书房,作了一揖。
白无忌此刻正观阅着下面人递上来的折子,自白天然病重后,朝中政事奏折均是送到白无忌这里,现在的白无忌虽无皇帝之名,却已近有皇帝之权。
“事情办得怎么样?”白无忌并未抬起头。
“如父王所说,我们截杀诸犍的时候诛邪的人果然去了。”白望将围杀诸犍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白无忌,“吕冉接受妖血后,仍旧不是常胤的对手,据儿臣观察,常胤应该也是受到了某些改造,但方式可能比我们的更加有效并且看上去没有什么副作用。”
“你是说,常胤的体质也超乎常人?”
“没错,吕冉败下阵来之后,我也是凭借犬神的才能压制他。”“吕冉现在怎么样了?”正发狂中,妖血中的煞气太重了。”
“要是救不回来,便直接杀了吧。对了,常胤死了没有?”
“没有。”白望顿了顿,摇了摇头。
“没有?!”白无忌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我的确靠犬神压制了常胤,在我将要斩杀他的时候,有个蒙面女子救下了他。”
“蒙面女子?!”白无忌放下奏折,抬起头看着白望,“那女子有什么特征?”
“特征?”白望稍稍思索了下,“她全身藏在黑袍下,非要说明显特征的话,她手里使的是一把剑,晶亮如冰的长剑。”
“是她?!”白无忌站了起来,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他来回踱着步子,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七年前明明已经死在了燕京城外。”
“父王认得她?”白望有些好奇,他对七年前的事也是有所耳闻,不过这件事在燕京均是讳莫如深,他查过一阵,但都是潦草收场,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好像有人生生将这一切抹去,看上去的燕京依然是歌舞升平。
“这件事先不要管了,把诸犍先送到天策坊,让他们继续往下进行。”白无忌摆摆手。
“是父王,那常胤的事要不要禀报国师一下。”白望又问。“不必了。”白无忌说,“望儿你要留心,国师此人,并不可信。”白无忌想起那日在操练场白奕阳说的话,想来国师跟七年前的事定然脱不开关系。
“对了望儿,你与温雅进行的怎么样了?”白无忌好像想起来什么。
“目前还是不温不火,温雅对我好像抱有很大戒心。并且她好像并不清楚婚约一事。”白望脸上有些惆怅。
“此事你要抓紧,婚期早日提上日程,不多久白天然驾崩,我若上位,势必少不了腥风血雨,温胜儒将是我们在燕京外最大的保障,什么所谓燕云之狐,有他女儿在手,他便是我们手下的一条狗。”
“儿臣明白,可是父王,这种事我们不好用强。”
“无妨,温胜儒跟他两个儿子已经被围困在龙砀关,此时此刻能救他的,只有我们,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儿臣明白。”“嗯,你先下去吧。”
白望行礼之后退出书房,看着月色暗淡的夜空,嘴边流露出一丝笑意暗道,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