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的闻卉绝不会答应，毕竟她的设定是忠于纯阳宫，陆怀真此人言语之中有着诸多不敬，好似视天下群雄为草芥，若是让他掌权必会惹出祸端，可现在的她心有迷惘，也就默许了此事。

新的继任仪式开始，参与的仍是那几个，这本该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些长老弟子却视若无睹，又是那番恭贺道喜的话语，就好似那提线傀儡，重复着之前的一切，闻卉将这些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变得陌生，只是这份陌生，似乎都是从陆怀真进入纯阳宫的那一刻开始，他才是异变的源头。

或许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大，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赶忙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时，她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每一样物品，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漂浮着一段文字描述。

她把视线放在茶杯上。

【掌门使用过的茶杯】

随着视线移动，她看向了一名弟子。

【精英弟子卓不凡】

闻卉有了猜测，她又看向不苟言笑的陆怀真。

【纯阳宫大长老陆怀真】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移开视线，盯了一会后，出现了更多的信息。

【欺神骗鬼，自号根基远无边，实则心灵脆弱不堪，极容易受到蛊惑】

“噗！”

闻卉失态的笑出声，这个形容还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随即心中又是恼怒，也不知这小子究竟对她说了几句真话？

【来自闻卉的仇恨值+50】

那边正在对着三清神像叩拜的陆怀真一愣，转头瞥了闻卉一眼，见她眼神玩味，真不知又怎么得罪了她。

礼毕之后，陆怀真换上了那身大长老的装备，也不准备再待下去，脚步一抬就要离开，闻卉却在此时开口，“大长老留下，其他人散去吧。”

陆怀真无奈，只能跟着她前往了密室，一路上闻卉也没有出声，只是不断用冷眼余光打量他，然而陆怀真的身上再没有浮现其他信息。

来到密室后，陆怀真也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寻了个位置坐下，冷淡的开口，“我的事情很多，如果是为了道侣那件事，你自己张罗就行，到时候通知我一下即可。”

【来自闻卉的仇恨值+100】

你有病吧！

陆怀真无语，这短短一天刷新了这么多的仇恨值，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要被她抹了脖子。

闻卉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先说说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陆怀真微微抬头看了她几眼，笑道：“论长相，你是绝色榜上排名靠前的人物，论修为，你是小有名气的初级修士，不过我没见过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评价。”

“所以，你也是能看到那些信息的？”

陆怀真点头，随即疑惑，“你的意思是你也有那种能力？”

闻卉立刻没有接话，而是喝了口茶才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刚刚发现的，你知道系统对你的评价吗？”

陆怀真好奇的望向她。

闻卉冷笑着撇嘴，“它说你是一个骗子！”

陆怀真点头，没有半点否认的意思，“男人不都是骗子，只是多数的风评中，貌似女人更会骗人。”

闻卉轻轻点头，似乎还真是这样，当即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准备怎么做？”

陆怀真想了想，沉思了好一会才回答：“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纵然知道真相也毫无作用，我先挑选几名弟子带着，等应付过那个神秘老道再做其他打算。”

“需要我做什么？”

陆怀真闭上眼睛，“这个世界除了我们这些NPC，还有那些所谓的玩家，你可以招收几名玩家观察一下，应该能搜集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闻卉用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我自小就生活在这里，你能不能跟我描述一下，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陆怀真睁开了眼，他陷入了回忆之中，闻卉耐心的等待着。

“那是一个尔虞我诈，互相算计的世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唯独有着同样追名逐利的野心，杀与被杀，是你每天睁眼都要考虑的事情。”

他的一番话让闻卉的面色极为古怪，“如果真实是那般可怕，你为何不能接受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莫非是有什么让你忘不了的人吗？”

陆怀真摇头，“没什么忘不了的，只是我不想活在他人的监视下，假的始终是假的，是梦就总会醒，梦醒之后仍要去面对真实，又何必牵扯的太深。”

他望向闻卉，“我这么说或许对你而言太过残忍，但我天生不会安慰人，此刻在我眼前的你，极有可能只是一段编辑好的数据，你的高兴，你的伤心，不过是他人附加的，那不是你想要表达的真实感情，连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被他人所操控，很可悲不是吗？”

闻卉的面色苍白，就连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如你所言确实可悲。”

陆怀真不懂得收敛，仍在继续，“更可悲的是你无法去验证，你只会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做的。”

闻卉喘了口粗气，“为什么只说我，那你呢？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所做的，不是别人让你去做的。”

陆怀真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是不同的，我有着过往的经历，我知道真实，不会被眼前的虚妄所迷惑。”

闻卉不服气，冷笑道：“如果你曾经经历的也是虚假，你从未跳出那个人的掌控呢？”

陆怀真不做声，头垂的极低。

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的闻卉不饶人，“自诩不凡的你，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你都无法证明那是真的，纵然打破了这个世界，你也只是去往另一个虚假的世界！”

陆怀真仿佛老僧入定，再没有任何言语。

闻卉仍想继续打击他，可隐隐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男子居然在微微颤抖着，那个幅度很小，可仍是没能逃过一直留心的她，即将出口的话又是咽了回去。

她起身离开座位，来到陆怀真的身前停下，他仍是不声不响的坐着，闻卉眼珠一转，悄悄的蹲下身子去看，这一眼让她内心慌乱，那个男子居然会显露出这般无助的神情。

有没有搞错，三言两语就让你六神无主，你的信仰是如此薄弱？

“咳咳，我才说了几句你就这样，是我的嘴太厉害，还是你的心眼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