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好了……”今天本是皇后生辰,可是一大早就听到垣王妃在寝殿外哭喊的声音,皇后心烦得无以复加,“又怎么了,一大早的触霉头!”
“母后,儿臣知道今天是您生辰,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哪敢来扰您,实在是……王爷……王爷他不见了……”垣王正妃王氏已然是失魂落魄。
“什么叫不见了,他不是在护国寺里清修吗?”皇后已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得够了,根本没了理会他的心思,一边让红梅给自己梳妆一边冷冷说道。
王妃却还在痛哭流涕,强收着泪说着:
“今天知道是您大寿,儿臣天不亮就差人去护国寺请王爷回来,早点梳洗更衣,别给您的好日子添堵,可是……去的人回来了说王爷已经几日都没见了,不在寺中禅房,他们还以为是回宫了……可……可宫里哪有啊……”
“什么?”皇后这才意识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何等程度,“怎么竟没有一个人跟着他吗?”
“王爷他……他不让人跟着,把宫里派去护国寺的人都清退了,臣妾去了也连面都不见就让我回宫。”
皇后感觉头皮都是疼的,今天皇上已经许诺,要来凤仪宫给自己庆生,搞出这么荒唐的事,这生辰还过不过了!
“先别让皇上知道,就说他病着未愈,赶紧再多派些人出去寻去!”
“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正与垣王妃说着,宫女又急急来报。
“今天是怎么了?都成心不想让本宫过这个生辰了是么!?”皇后心中已从烦闷彻底转为怒火,一把摔了正要戴上手的玉镯,吓得来报的宫女扑通跪在地上 。
“禀……娘娘,辰阳宫来报,皇上……皇上早朝晕厥了。”
皇后腾地站起身来,走近低头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皇上现在如何了?”
“太医们都过去了,还未有定论。”
皇后听了,竟是异常镇定,看了看身上今日本为庆生穿的红色吉服,说道:“给本宫拿素色衣服来。”
稳稳当当换了一身深蓝衣服后,皇后才紧走几步向辰阳宫赶去。
裘妃死后,瑞帝常感后宫嫔妃再无人能让他有夫妻之感,渐渐整个人像是秋叶临霜,本就干枯受损,又遭寒凉侵袭,每日只是愁眉不展,身体也每况愈下,常常都是下了朝便要睡上大半日。
今日,瑞帝也是昏昏沉沉,硬撑着身体早朝。
“皇上,兵部有本启奏。”兵部主簿栗宗不紧不慢地奏道。
“讲。”瑞帝眯着眼瞧了过去,但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昨日微臣接到平洲郡来报,唐家庄村民因不满青禾借贷额度一增再增,联合了其他村屯的散民,一同攻占了平洲郡太守的府衙,并将太守刘兴止扣押,差府中官吏上书给朝廷,要求减免借贷额度。
平洲郡官吏认为村民已生兵变就应将此事递交兵部,可微臣认为,此事起因是户部的青禾法案,不应由兵部上报,但昨日报给户部,陈主簿却说此事已经可以视同造反起事,理应由兵部接管,因此臣不得不今日早朝向陛下启奏,请您定夺。”
瑞帝刚听到有村民造反时就已经血脉上涌,接着又听到这栗宗竟然还在掰扯责权分摊,气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正此时,户部陈榕也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户部向来只负责钱粮财税,青禾法案之事户部自承办以来,从未有丝毫推脱,但如今涉及的是民乱,不问起因是何,已经有了暴动,这说到哪里也不可能由户部再去经办了啊,我部无一兵一卒,如何平叛啊!”
栗宗听他这么说,也有样学样地辩驳起来:
“哎,陈主簿,你要这么说,那乱民要求减免青禾法案的借贷额度,我们兵部还无一金一银呢,如何给他减免啊!”
陈榕根本不屑与他争辩,而是只向瑞帝奏报:“皇上,这是暴民造反,真的不是户部力所能及!”
栗宗也不甘示弱,也跟着奏道:“皇上,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兵部前期全未参与,无法此时接手啊!”
瑞帝在二人不休的争吵声中,缓缓抬起手,指了指栗宗,又指了指陈榕,再看看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堪当大任,瞬间脑中血脉喷张,眼前一片空白,晕厥在龙椅之上。
皇后到辰阳宫时,后宫的嫔妃已跪了一地,几位太医已经会诊商议完毕,齐齐地过来给皇后施礼禀告。
“皇后娘娘,皇上只是近日多有劳累,今日又一时血气冲击,并无大碍,刚刚行了针,已经苏醒,只需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娘娘不必忧心。”
皇后点了点头,淡定说道:“有劳几位太医了。”接着又回过头向后宫嫔妃们说道:“都听着太医们说的了吧,皇上无碍,不必等候侍疾了,都回去吧。”
皇后刚刚说完,瑞帝寝殿中掌事太监走了出来,报送道:“传皇上口谕,田贵妃侍疾,其余人等各回各宫。”
听了这一口谕,皇后娘娘顿时眉目高挑,双眼圆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医院首席陈太医,陈太医也迎住皇后的眼神,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
皇后又看了看田贵妃,她本就跪在最前头,此时已经起身向寝殿内走去,皇后看向寝殿深处,心中涌上无限苍凉:此时传召侍疾的竟然不是自己这个发妻……但也不得不奉旨,带着其余众人离开。
刚回到凤仪宫,皇后就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跌在红梅身上,然后便称自己过于忧心皇上,此时也头晕得厉害,令人速去传陈太医过来。
“陈太医,上一次你就同本宫讲过,皇上是颅内血淤,因此时常昏顿,这次究竟如何了。”皇后将陈太医引到自己内殿后,二人私谈起来。
陈太医躬身言道:“娘娘,皇上此次脉象较之前又虚浮了许多,太医院已人人心里有数,只是我交代他们不可此时显露,还要等皇上皇后定夺了时机才好,但他们也人人根深叶茂,怕是这宫中瞒不了多久啊。”
皇后略一挑眉看向陈太医问道:“依你看,皇上自己对病情是否已有了判断?”
“娘娘,依微臣所见,皇上应是已有身后打算,刚刚传召田妃侍疾,应是已嘱意佳境王袭承大位的意思了……娘娘,您还要早做安排啊,陈氏一族都仰仗着您,此时定为您马首是瞻。”
这陈太医源是皇后族中的远方表弟,只因皇后需要一位太医在后宫支持,才将这医术精湛的远方亲戚一路提拔到了太医院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