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延抿紧了嘴巴,回头看向镇西侯夫人道:“我要学武。娘,你帮我找个师父。”
…………
这边,兰憬望才走了一段路就被一人拦住。
那人身穿云纹玄色衣裳,容貌清俊。他的眼眸尤其出彩,熠熠生辉很是摄人心神。年纪看起来比镇西侯要小些,大概三十岁左右。
兰憬望记得他。他就是那个自称独特的“舅舅”。
兰憬望站在原地,暗地里仔细看了看正前方的男人,喊了声:“舅舅。”
男人上下打量兰憬望一番,忽地笑道:“臭小子长大了,长得越发像你娘了。”
兰憬望听后压下心里的疑惑——不过联想到镇西侯夫人与他并不相似的长相,心里也是有了几分猜测。他也玩笑似的说道:“都说外甥肖舅,怎么我是长得越来越像我娘,却不是像舅舅你?”
男人侧面拍了下兰憬望的肩,指着兰憬望笑道:“你这是赖账呢,小时候长得多像我你是一点都不承认了?”
男人碰了碰自己眼角下方道:“再者说,我们萧家这一代以美眸著称,你娘、你小姨和我的眼睛都是一个模样,你遗传了你娘的眼睛,就是遗传了我的,还说不是外甥肖舅?”
兰憬望微微诧异了下,因为他虽然别的不记得了,但自己原本的容貌却是一清二楚的。褚觐和他本人长得十分相像,除却十三岁的脸较之十六岁的脸还稍显稚嫩,但一双眼可谓如出一辙。
那这样的话……褚觐的母亲难不成和他的母亲也长相相似?
兰憬望心中所想甚多,可实际上只有短短一瞬,他说:“我可没赖账,我与你除却眼睛有些相似外,”他比划了下,“其他的一点都不像。”
男人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转而说:“来,舅舅给你把把脉。”
说完就不由分说拉起兰憬望的手腕。
兰憬望心里惊诧——这舅舅怎么还会医理的?但这一点想必褚觐是知道的,兰憬望压下心中情绪,装作稀松平常的模样。
男人捏着兰憬望的手腕,皱着眉,又抬头看了兰憬望一眼——那一眼让兰憬望心里发毛,心道怎么他这是得了什么病药石无医了?
完了完了,兰憬望想,他隐约听见黑白无常在呼唤他了:“明择——明择——”
那声音突然放大:“凌鹤!你在这怎么也不说一声——又来找你那宝贝外甥呢。”
兰憬望如梦初醒,刚刚喊他的不是黑白无常,是旁边这个衣着朴素的男人,这男人喊的也不是“明择”,而是“凌鹤”。
衣着朴素的男人转头看了兰憬望一眼,笑着给他作了个揖说:“褚世子好啊。”直起身,“不知褚世子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兰憬望:……这熟悉的话术。
他尴尬的笑笑,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您要是说了您大名,我准能想起来。”
衣着朴素的男人并没相信兰憬望的鬼话只说一个名字,他完整的自我介绍:“我呀,我是你舅舅的师兄啊,褚世子就是不知道我,也该知道吴胖子——就是我。”
吴胖子?兰憬望心想这男人还真是担得起一句吴胖子,毕竟他不是胖子,那不就是“无胖子”吗。
褚觐的舅舅说:“你别听他瞎说,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他示意了下,“我拜入千医馆刘仲谦门下的师兄,吴难,江湖人称吴胖子。”
不等兰憬望说一些恭维的话,吴难就说:“好啊,萧凌鹤,我方才叫你那么多声,你却也不知道应一声——也罢了,我找着你了,你也只顾着你这好外甥,把师兄忘了个九天云霄外,师兄与你说话呢,竟然理都不理睬!真是翅膀硬了,你小时候师兄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的……”
兰憬望深觉这师兄咋咋呼呼的吵得人头疼。不过话又说回来,吴难刚刚未尽之言其实是“你小时候师兄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吧?
萧凌鹤及时打住了吴难。他眼神示意吴难他外甥还看着呢,不要什么话都嘴上没个把门往外说。
吴难顿了顿,说:“好吧,看在你在给人治病的份上,我也不说你。”
萧凌鹤摇摇头,把兰憬望的手腕往前一递,说:“师兄,你来看看。”
兰憬望见状心里反而淡定下来。左右他都是注定活不过一年的人。
吴难见萧凌鹤面色凝重的样子,也收了嬉皮笑脸,把手搭在兰憬望脉搏上。
片刻后。
吴难和萧凌鹤对视一眼,一齐转身避开兰憬望叽里咕噜去了。
过了会,吴难和萧凌鹤回到兰憬望身边,萧凌鹤一脸坚定的说道:“明择你不必忧心,左右舅舅定会倾尽一切救你的!”
吴难在背后给了萧凌鹤一掌,斥道:“怎么说话呢,别吓唬人家小孩。”转头对兰憬望笑眯眯的说:“褚世子确实不必忧心,你身体只是有一点小问题。但这问题不致死,也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也不需要治疗,就放在那也没事,包你长命百岁。”
说着吴难气愤的说:“你舅舅医术不精,一点小问题,整那如临大敌的样儿,害得我也吓了一跳以为你怎么了,结果一诊断,没什么事儿嘛!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以后有什么病别找你那医术不精的舅舅,就他这架势,我看你以前生个什么病他都是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起来的罢?你以后别找他,来找我,我这个师兄可比他靠谱多了!”
兰憬望懵懵的点头。
他忽地想起什么,问吴难说:“不知足下可有缓解淤青的外用药?”
白天兰憬望注意到黎雾岘有时不那么利索的动作,常常不动声色的把背挺直——估计是被他弄倒的桌子砸到了。
兰憬望还挺愧疚的,黎雾岘竟然也不说他怎么了。
吴难上上下下打量了兰憬望几眼,说:“怎么,你哪里摔着了?”
兰憬望摇摇头,颇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友人,受我所赐被——”他顿了下,“被我绊倒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还是给他找点药送去。”
吴难闻言笑开了,说:“想不到褚世子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行罢,那药我送你,也算是卖你舅舅一个人……”
“吴难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一旁萧凌鹤幽幽地打断吴难的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