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观选择了相信他,无它,毕竟除了选择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哪里料到,这一等就直等到了月头初上,夜深露重时分。
期间还有几个黑衣人悠悠转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白离一个手刀又给劈晕了去。
手法干净利落,不留情面,看得成观心下不忍,想要开口求情。
白离斜斜睨了他一眼,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不打晕他们?你让他们起来砍了你?”
成观闻言马上噤了声,再看见他劈人的时候只转过身去,低头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眼下黑衣人已经轮番劈了个遍了,那寻人去的长生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连那微弱的蓝光都很久没有瞧见了。
成观思忖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转头问白离,“现下天色已晚,要不要贫僧去寻一寻道长?”
白离刚要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长生咋咋呼呼地叫喊声,“找到了!找到了!”
白离“噌”地就从石块上站了起来,抬头望去,两点蓝光上下跳跃着往这边来,明亮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愈发明显。
“你看!着什么急?这不是寻到了…………”
白离的话还没说完,长生的身影就在林中现了出来,手里攥着两只发光的葫芦,身边再无他人。
白离见状愣了半晌,话头一转,问长生,“人呢?”
长生悻悻开口,“找……找到了葫芦,人没找到……”
白离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敲了他一脑袋瓜子,“人没找到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长生摸着脑门很是委屈,“你让我找葫芦!又没让我找人………”
白离:………………
他的错!他就不该带这笨道士下山来!
不远处的成观看着面前打打闹闹的两个人,终是长长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找梵寒师兄的事,想必还是得他亲自来。
……………………
苏豫伤得太重,等桃夭带着他赶到医馆的时候,背后的血都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大夫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脸平静地让桃夭将人安置在榻上。
只不过后来他过来取暗箭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啧啧称奇,指着那血流如注的伤口对着桃夭道:“这伤人者内力着实深厚,这暗箭竟能射的如此之深!老夫从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暗器能伤人至此的。”
感叹完,他还好心嘱咐了桃夭两句,“小姑娘,你可要离这小和尚远点,莫要受了牵连,被那阴险毒辣之人给害了性命呦!”
“阴险毒辣”的桃夭很是心虚,含糊地应了两声不再言语,只一心看着苏豫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的衣衫早被血浸透了,现下又被大夫用剪刀剪了个七零八碎,露出里头狰狞翻开的伤口来,混着污浊的血水,瞧着甚是可怖。
这些伤口,本该是在她身上的。
说好的美救英雄转眼间掉了个个儿成了英雄就美了。
桃夭很是怅然,这样下去,这恩越滚越大,何时才能还的完啊?
大夫见她这副垂头丧气模样还以为她是为着这和尚的伤难过,当下出声宽慰她,“这伤也就是看着可怖,但其实除了当中那一箭刺得深,伤了根本,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妨碍的。”
桃夭:…………这是宽慰?
导致伤了根本的罪魁祸首极为怨念地看了大夫一眼,很是心塞。
这大夫能不能专心救人,不要说话了?!
很明显,大夫并没看出她内心所想,敷药的时候还要回过头来多事得再添一句,“你和这小和尚是什么关系啊?”
桃夭心不在焉,随口道:“未来夫婿……”
大夫吓得手一抖,包里的药粉直抖搂了大半下去。
把他心疼的呦,当即决定待会儿的诊金得多要一点,把这损失给补回来。
桃夭还浑然未觉,支着脑袋趴在桌上数刚拔下来血乎乎的暗箭,一共五个,其它四个都是箭尖带血,只有一个几乎被血泡透了。
很显然,就是她随手按进去的那一个。
这算是叫办的什么事?!
桃夭心里顿起烦躁,当即恼得一拍桌面将那暗箭生生震掉了下去,落在青石地板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大夫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给苏豫上药,哪知她突然又来这么一下。
当下吓得手又一抖,剩下的小半包药粉也尽数抖搂了下去。
倒是齐全,刚刚好凑满十两银子。
等到收诊金的时候桃夭直接就炸了,满屋回荡的都是她的怒吼声。
“你这么一会就要收我二十两银子?你怎么不上街去抢呢?!”
这时的桃夭可不是刚下山时懵里懵懂的桃夭了,别的不说,这大梁国的物价她可是门儿清,两文钱一个的糖葫芦,三文钱一个的大肉包子。
这二十两银子都可以买多少个糖葫芦和大肉包子了?!
大夫充耳不闻,指了指她手里提溜着的药包,“这里,十两!”
又指了指榻上趴着的不省人事的苏豫,“他身上的药,十两!就这我还没给你算我看诊的钱呢!”
这摆明了看她面皮生嫩以为她是不知事的小姑娘在这儿忽悠她呢!
谁家的药粉要得了十两银子?金子做的啊?!
桃夭怒气冲冲,当下就撩了袖子露出细白的一截手臂来,要将这黑心医馆掀了去!
大夫见状吓得连连后退,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道:“你你你……你别冲动啊!我会报官的!”
桃夭也不跟他废话,两手相握掰得咔嚓咔嚓响,问他,“几两?!”
大夫怕了,颤着声音回她,“十………十两。”
桃夭闻言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到底几两?!”
大夫快哭了,“……五……五两……”
桃夭心满意足,扔了银子吭哧吭哧地将苏豫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