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付绮月才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身侧的被子是冰凉的,心下一空,知晓他应是很早就走了,自己竟睡得这般沉,错过了与他道别的机会。
灵儿听到动静,笑着过来服侍她起身。
“公主,那柳姨娘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时辰呢。”
“啊?这冰天雪地的,她站在外头做什么?”付绮月惊道。
“按规矩,妾室今儿是要给主母请安的。我先头说了您身子不适,她便说这是侯爷亲自吩咐的,规矩不能坏,就一直站在院里头等着了。”
“快请她进来!别把人冻伤了。”付绮月急忙说。
灵儿也识大体,笑着应:“奴婢晓得公主心软的。这一回,侯爷还是向着咱们。”说着便出去了。
付绮月无奈笑笑,这下真的欠了陈家妹妹好大一个人情。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步入正厅,端坐在上,受着陈桐的跪拜。
“妾身柳氏,给主母请安。”
“快起来吧。”付绮月示意灵儿扶她起来,“原是我这几日都身子不好,倒是连累了你。”
陈桐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妾身惶恐。伺候侯爷和夫人,是妾身的本分。莫说一个时辰,便是一整日,妾也是等得的。”
付绮月让她坐下,巧儿端上热茶。
“这是我从长安带过来的普洱茶,是江浙一带上供的茶叶,民间少有,妹妹尝尝看。”
“多谢夫人。”陈桐端起来,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喝了一口,目露赞叹,“真是好茶!”
灵儿得意地看她一眼,笑着说:“姨娘有所不知,这样的好东西,我家主子有好几箱子呢。”
陈桐眼中艳羡的目光遮都遮不住,一张脸笑得像花儿一样:“早听闻夫人得陛下宠爱,果真不假。如今又得侯爷做佳婿,真乃天赐良缘!”
灵儿回道:“还用你说?我家夫人和侯爷,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灵儿,不得无礼。”付绮月轻斥一句,抱歉笑笑,“我家丫鬟一向心直口快,妹妹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姐姐身边的都是玉人一般的妹妹,我喜爱都来不及呢。”
……
几个女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付绮月主动提出带陈桐到盏香茶馆去听说书。陈桐连连答应,一行人稍作收拾,便登上马车出了门。
赵靖在暗处,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待付绮月一出门,他命人一路跟随,暗中护卫。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长安,已是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盈雪被劫走当日,看守的人夜里来报,怡妃当即怒摔了一套窑瓷茶盏,气得在宫殿里来回走了几圈,把来信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饭桶吗?一个病秧子都看不住,留着你们有何用!”
婢女们吓得都匍匐跪地,大气不敢喘。怡妃娘娘脾气不好,谁也不想就这样掉了脑袋。
“娘娘息怒。”宫里烧着的炭火太热,瑶娘打着扇子为她轻轻扇着风,“付绮月还在咱们手里,料想盈雪也不敢多说半句。只是奴婢猜不透,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跟娘娘抢人?”
怡妃喝了两口冷茶,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莫非是老四?”
皇帝沉迷于修道,朝政荒废许久,现下正由几位皇子分权代理,立储之争暗流汹涌,其中最受朝中大臣支持的便是三皇子李瑾和四皇子李玙。他二人中,李瑾是年长之子,又有贵妃母族撑腰,胜算更大,所以怡妃当初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三皇子这边。
付绮月代替李玉琦出嫁一事,贵妃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会不知道盈雪在这局棋中有多重要。先前盈雪病重,怡妃便准备好了替身,后来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斩草除根为好。谁料到,就在下令动手那一天,盈雪就被劫走了。
怡妃忽然想到,瑶娘出宫那一日,先后被曦嫔、明贵人拦了下来,耽误了好些时辰,才让那伙人有了可趁之机。若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如此看来,她们是站在李玙那边了!
怡妃气得咬牙切齿,恨自己一时心软,竟让盈雪跑了!
“速速告知三殿下,本宫亲自去找贵妃娘娘请罪。”
瑶娘忙道:“娘娘莫急,三殿下那边,奴婢已经派人传话了。盈雪跑不了多远。”
“但愿如此……”
果然不出李珏所料。第二日,李瑾便以府中失窃为由在长安城内大肆搜查,甚至惊动了皇帝。皇帝听了怡妃枕边风,下令城中不论是谁一律配合搜查,若有违抗以谋逆罪论处。这下,城中人心惶惶,不由得猜测究竟丢了什么绝世宝贝,惹得陛下这般大动肝火。
这日搜到恭王府时,李珏正在和碧云对弈。主仆二人被突然冲进来的官兵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李瑾面色不郁地走进来,扫了眼空荡荡的茶室,那笑意不达眼底:“五弟真是好兴致,整个长安城都乱了,你还甚是悠闲。”
李珏起身恭敬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