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采药?”肖友看着肖竹秋背后,空空如也的筐子。
“爸,我被蛇咬了。”肖竹秋抬起脚面的白布,声音弱弱的说,扭头,从袖口里掏出针管,在额头滋了点水。
看着女儿的脸,微红。额头,鬓都淌着汗滴。
肖友努努嘴,没再说什么。
“那个……去休息吧,我去趟村长家。”肖友转身背着诊包离开。
看着没采药,肖友的失望样子,肖竹秋反而更加失望,以前是看在亲生父亲的份上,她对他尚有尊敬,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不采药,耽误了父亲的生意,就成了不受待见的女儿。
她叹了口气,卸下筐,回了厢房。
窝窝冲上来,就是一顿蹭裤角。
她弯下身子,摸摸窝窝的头,从筐里捡了一块肉,直接给了窝窝。
看着窝窝吃得香甜,肖竹秋很高兴。
刚吃完,肖然就走进来,鼻子往屋里嗅了又嗅:“有肉味?”
“你想干啥?”肖竹秋偏腿上床,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听着窝窝那吞咽的声音,就觉得舒服。
“我想要五块钱。”肖然走到炕头前,一把抓住肖竹秋的胳膊,就死命往下拖。
“我脚受伤了。”肖竹秋不想动,所以稍稍用力,肖然再用力,也拽不动她。
“小贱人,你脚伤了,胳膊又没伤,少装蒜,去拿钱。”肖然又一次来拽她,这明摆着是要抢钱。
这时脚下的窝窝不干了,哦哦乱叫,滋着尖利的小牙,十分凶悍。
“破狗,叫唤什么。”肖然冲窝窝一呲牙,一瞪眼,继续拖拽肖竹秋。
肖竹秋故意吹出口哨,窝窝会意。哦嗷!窝窝张口朝着肖然就咬。
窝窝尖利的小牙一口咬上肖然的小腿,隔着裤腿咬出两个牙印……
疼得肖然尖叫一声,立时松了拽肖竹秋的手。
“妈,快来看看,狗咬人!”肖然哭着撩开裤管,看着白腿上的咬痕,立刻喊她妈过来帮忙。
肖然一叫唤,秦梅听到后,立刻就从正屋赶了过来,现在她真的不窜稀了,但也不上厕所了,这两天精神头儿格外爽,她正要找肖竹秋报仇呢?
“干什么,想欺负人。”秦梅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杀到厢房门口。
“妈,小贱人放狗咬我。”肖然抬脚朝窝窝一踢,窝窝迅速跑开,跑到院子里,对着窗子,又是哦的一声长啸。
“让你欺负我女儿。”秦梅上前一把就要揪肖竹秋的长头发。
肖竹秋敏捷一躲,轱辘到炕的另一侧,她才不让秦梅的咸猪手碰到呢。
她想看秦梅母女窝里斗:“肖然,如果你不想得狂犬病,最好劝你妈住手。”她懒洋洋的呼喝肖然,她很把握这个白莲花,心机婊的心思。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秦梅爬上炕,就想招安肖竹秋按在炕上猛揍。同时,她还拔下簪子,朝着肖竹秋猛戳。
肖竹秋一笑,看来,她一点儿不念自己当初给她嫁过来的机会,还没喘息安省儿,就想让自己仇,看来自己得给人家机会。
她故意不躲,待秦梅靠近的功夫,才一偏身子。
秦梅扑倒在床,脑袋磕在墙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什么狂犬病?”肖然一愣,忘记了疼痛,她抬头责问肖竹秋:“你敢吓唬我,我让我妈打死你,卖给拍花的。”
拍花的就是拐卖小孩儿的。
“如果你不治病,就会变得像狗一样,疯叫疯喊,还爬着走,最后变得和狗一模一样,然后彻底疯掉。”她吓唬肖然,跳下炕,冷不丁狠踩下了炕的秦梅一脚。
秦梅疼得嗷嗷乱叫,转身又扑肖竹秋,肖竹秋一躲,她直接扑在地上,咯噔一声,扑得下巴磕在地上,险些脱臼。
听得肖竹秋一笑,感觉到秦梅一定磕疼了。
“我不要!”肖然吓得双手捂上耳朵,大叫。
爬起来的秦梅捡着簪子又扑过来,面目狰狞,像聊斋里的女鬼。
“过了时候,你就等死吧。”肖竹秋一边躲着秦梅的咸簪手,一边吓唬肖然。
“放屁,然,别听她胡说八道。”秦梅一边狠狠戳向肖竹秋,一边训斥肖竹秋。
“肖然,再晚了,谁也救不了你,最后你会变得像疯子一样,又脏又丑。”肖竹秋专门戳肖然的软肋。还躲到肖然身后。
秦梅不敢再戳,怕扎着女儿。
下一秒,肖然猛然上前,一把拽住秦梅的胳膊往外拽:“妈,你出去。”
“她吓唬你。”炕下的秦梅瞪着肖竹秋,攥着簪子不撒手。
“妈,我不想得这个病。”肖然继续拖拽秦梅,恶狠狠瞪着秦梅:“你先出去,不然我咬你。”
秦梅一看女儿肖然铁了心的这个样子,真心吓了一跳,难不成被狗咬了,真要变成狗了,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迅速跑到门口,把簪子重新别到头上。
“马上给肖然看病,不然我用簪子扎死你。”秦梅扭头恶狠狠的瞪着肖竹秋,恨不得一簪子扎在她的心窝上,好把所有钱和粮票都扒拉在自己手中。
肖竹秋慢吞吞坐起来,示意肖然上前,她扒开肖然裤管,一眼就看到窝窝牙齿咬过的痕迹,窝窝是小狗。没什么大事。
不过,她不能让她们母女白欺负,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她命令秦梅:“还不给你女儿端盆清水?”
秦梅不想去。
肖然立刻斥责她:“妈,你是不是不疼我?”
“你!搬个椅子到外面。”肖竹秋命令肖然。
肖然不同意,看到肖竹秋扭过头,一副不愿 在给她看病的样子,才扭捏着来到门外,气得用手指直挠门框。
秦梅看到肖然的模样,吓得脸都吓白了,没想到肖然开始挠门了。
坐在小板凳上,肖竹秋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肖然腿上伤口,悄悄拿出袖中的药,这个药保证留下难看的疤。
“你去屋里,我给你找点药喝。”肖竹秋转身就走,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转眼儿,她拿到一些窝窝的小狼屎和在碗里,用清水搅好,搅好后,递给肖然喝。
“等等,你才多大,等你爸回来拿药。”秦梅挡住秋儿的腕,阻止肖然喝药。她自从拉肚子之后,就对肖竹秋恨之入骨,生怕肖竹秋坑害自己的宝贝闺女。
“好,那等吧。”肖竹秋转身,站在厢房门口,她故意朝肖然一笑:“你还是听你妈的吧,到时过了点儿,变成人不人,狗不狗的样子,别怪我。”看着他们鸡飞狗跳,她才开心。
“不行,你的狗咬了我,你得给我看好。”肖然可不敢赌,她伸手要碗喝药。
她上前,把碗递给肖然,肖然接过,一闻,味太难闻了,像屎味儿。她问肖竹秋:“什么药?”
“狼砂。”肖竹秋一本正经地说。
肖然咬咬牙,一饮而尽,又把碗递给肖竹秋。
秦梅闻着味儿,不太对,和她拉稀有一拼,她紧走几步,来到肖竹秋跟前,一把拽住肖竹秋的格子领外套:“说,你给他喝了什么?”
叭一声,碗掉在地上,碎了。
肖竹秋这回没躲,因为她耳朵极尖的听到了父亲骑破自行车的声音。
嘎哟嘎哟的,磨得耳朵都难受,她得赶紧演戏,让敌人内讧啊!
结果,肖友一进来,就看到秦梅抓着肖竹秋领子,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干什么?”肖友怒喝,一会儿不在家,这家里就成一锅粥,乱得很。
“我被狗咬了,叔儿,你得给我做主。”肖然一看来了救星,立刻甩掉肖竹秋,迎上这继父。
父亲肖友的破医术,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出来,能干啥?
不过,今天,肖竹秋发现肖友一脸阴郁,似乎不太高兴。
肯定是触了霉头。
但秦梅哪有这样的眼力见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