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学校斜对面,约几十米远,她看到一个上写着“杂粮粥铺”的粥屋。
肖竹秋掀帘走了进去,坐下刚要了一碗粥,她就看到肖然居然和村里另外一个男人腻歪着走进来。
男人叫刘根儿,今年二十多岁,整天吊儿郎当。
他干些倒买倒卖的勾当。
村里人教育孩子不学好,就会数落孩子:“天天不学好,以后,你想当刘根儿啊。”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肖竹秋纳闷。
只见两个人坐下后,有说有笑,刘根还拿自己酒杯,故意让肖然尝了一口。
肖然呛得咳了好几下,手一边呼扇,一边嘟嚷:“辣嗓子!咳咳!”
“辣什么嗓子,你姥以前可是经常喝花酒,你们家遗传,还差这些酒量?”刘根醉眼迷离,猛然提到肖然他姥姥,手不安分的摸过肖然搭过胸,前的辫花。
他也暗讽肖然外戚家风不正。
便宜不沾白不沾。
肖然恼了,拽回辫子,拿起手帕,用力抽打刘根儿脑袋:“拿开你脏手!我可是新买的辫花。”
肖竹秋看着两人的互动,眼角流露着不屑。
刘根儿以前是个流窜犯,经常倒腾南方货,后来在县城郊区搭了间破屋,专门偷卖磁带唱片。
肖然问刘根儿:“你不是去了趟南方,你又倒腾什么新货品回来了?”
“你想买,先掏钱,那可是新鲜玩意。”刘根儿的眼神露出一股精明。顺势又摸了下肖然的辫花。
直到肖竹秋离开,他们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她想:肖然居然跟这个泼皮户混到一起了?真是可笑。
不过,她倒是觉得肖然肯定找刘根儿有事,倒不是看上刘根儿了。
走到梧桐树下,肖竹秋一抬头,发现一群人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她愣了下,在这里,她可没有结识过什么人?
这样的曝光度,应该属于秦梅那样的风,骚女人。
她就要径直穿过梧桐树,这时有位个子高的女生站出来,她穿着米色格褂子,灰蓝色裤子,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辫梢还扎着两朵时髦塑料小花球,打扮挺洋气。
“你是不是给楚刚看过病?”她背着军绿色书包,挡在肖竹秋身前。
“我不认识你。”肖竹秋想要绕过她们,她不惹事,但她不怕事。
“你怎么学的医术,这么厉害?”该女生的眼中,顿然冒出一片粉红色的泡泡,一脸的笑意,表情崇拜。
“我爸是村医,我也看书。”肖竹秋看出只是单纯的粉丝,并无恶意,她淡淡回了句,便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身后的女生,跟着她,一直喋喋不休:“那你真厉害,我是县医院的护士陈霞,你的名声在我们医院可传遍了。我看到你扎针技术了,你简直太厉害!”
“感谢大家伙口口相传。”肖竹秋淡定道。
“你能不能通过考试?用不用我给你传纸条?”陈霞热情又担忧道:“毕竟你一天培训也没上。对了,我跟你不在一个考场,我给你找个人打小抄吧?”
扭头看了眼陈霞的担忧,她笑了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还有俩儿酒窝。”陈霞背着包,和肖竹秋并行。
果然,她们的考场相邻。
肖竹秋转身直接走进自己考场,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
这时陈霞站在门口,招呼考场中的一个女生,该女生跑出考场,和陈霞在考场门口嘀咕了好半天。
考试铃响,老师放卷,肖竹秋认真答卷。
她提前一个小时做完卷子,肖竹秋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准备装肚子疼再度离开这无聊的考场。这时一个小石子啪的拍在自己后背。
她扭头,就看到与陈霞嘀咕的女生,手中攥着一个纸条,朝自己晃,口型是我给你打小抄。后边监考的老师正在闭目养神。
肖竹秋不屑,转过头。
没想到那个女生居然不依不饶又拍下了自己一下。
东西很轻。
这时,肖竹秋感觉到后面有脚步声走过来,她立刻举手:“老师,我有事报告。”
“怎么了?”
“我正在检查卷子,发现有人朝我扔东西。”肖竹秋这叫先发制人,如果老师先发制人,自己就被动了。
这扔东西的人有点蠢。
监考老师从地上捡起纸条,仔细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他扑吃一声笑了。
他捏着纸条,来到肖竹秋跟前,看着她,扬扬纸条:“给你的。”
考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然后是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
“打个小抄被发现了。”
“是肚子疼提前交卷的那个吗?”
“是,没想到,打小抄。”
“估计会被取消分数。”
“取消不取消,她都考不过,她压根就没有上过课。”
“哪里来的走后门的,真是活见鬼。考不过,还要抄。活该!取消成绩!”
张秀秀愣愣的看着肖竹秋一脸的镇定与坦然。
“老师,我不认识她。”肖竹秋淡淡一笑,这么蠢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打个小抄,还带留名字的?
这人真该缴智商税了。
“你认识她吗?”监考老师反问投纸条的女生。
“认识她,她可厉害了,在县医院还扎针救过人。”女生豁的站起来,眼中的粉泡泡,一点儿也不比陈霞少。
肖竹秋感觉无比尴尬,这个女生真是蠢极了。
她迅速趴下,再抬头,鼻子突然流下许多血,她仰起头,又举手:“老师,我流鼻血了,能不能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怀疑的看了眼,上午肚子疼,现在又流鼻血。
不过,她鼻子上的血,正在往下流,嘀嘀嗒嗒的,骇了监考老师一跳,他立刻攥紧手中的纸条,走到肖竹秋跟前,就要扶起她。
肖竹秋摆手:“老师,你收卷就行,血别沾你身上。”她提了包,迅速跑出考场,留下一脸懵圈的投纸条女生站在那里。
跑出卫生学校,站在梧桐树下,收起作假的血袋,她擦净脸上的血,刚喘口气。
肩膀就被人拍了下,她嗅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有些呛。
是低级的烟叶味。
蓦的,她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帽沿拉得很低的男人,刚刚缩回手,似乎有点眼熟,她退后几步,警惕的问:“你是谁?”
“是我。”来人抬头,呲出一口被劣质烟熏的黄板牙,眼神满是猥亵与调,戏。
居然和肖然嘀嘀咕咕的刘根儿——村里的流窜犯,肖竹秋晦气的扭头,转身就走。
刚扭身,刘根儿像是做好了防备,快速伸手,一把拽住她胳膊,笑嘻嘻的说:“秋儿,你等等我。”他另一只手抬起来,就要趁机摸肖竹秋的脸。
肖竹秋扭头躲过,嫌恶的停下脚步,眼底一丝冷光闪过。
继尔,她笑颜如花,故意装出撒娇的语气:“考试就要结束了,你想等大家都出来?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如何?”她一边拂下刘根儿的胳膊。
肖竹秋一瞟她,她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就像抛出一根钓鱼线似的,直勾起刘根儿的魂。
刘根儿像苍绳闻到大粪味似的,双手搓了又搓,眼中冒出绿光,差一点流了哈喇子。
这秋儿一看,简直太俊了。
“去哪儿?”刘根急得心里直痒痒,这个秋儿可比肖然好看多了。
这一朵是牡丹花。
那肖然再打扮也是一根狗尾巴花。
“槐树胡同。”肖竹秋说完,转身朝粥铺后面的槐树胡同走去。
一步一回头,她还不时瞅上刘根儿几眼,媚眼频抛。
刘根儿没想到,这个女娃子这么无限风情,比肖然还有味道,咂咂舌头,他不禁加快了步子。
一排高大的槐树将胡同遮得阴天蔽日,地上除了一些落叶,见不到多少阳光,阴森森的。
刘根儿拐进胡同,却没有见到肖竹秋,他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他刚要喊人,肖竹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她笑着,手指朝刘根儿勾了又勾,眼睛不时放电道:“你过来呀。”这一句唤得刘根儿骨头都酥了。
刘根儿张开手臂,就朝着娇滴滴的小美人搂了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他脑袋撞在胡同墙上,撞得他头晕目眩,刘根儿晃晃脑袋扭头,再看,肖竹秋居然在他身后,他抹了把脸,又朝秋儿扑过去。
一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