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竹秋做好早饭,就听到正屋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
从柴房走出来的肖建,瞅了眼正屋,皱了下眉,他朝厨房走去,饭香味迎面扑来。
肖友也从诊室起来,径直走向厨房。
“爸,你们吃,我去喊妈、妹妹吃饭。”肖竹秋擦擦手,走出厨房。
一眼就看见冲到院中的肖然,脸肿成猪头,眼睛都快挤没了。
当她看到肖竹秋,立刻恼羞成怒地就扑了上来:“小贱人,是不是你打得我?是不是?” 猛然间,她一嗓尖厉的叫唤,差一点把肖友噎住。
肖友咳了几下,站起,走出厨房,他瞪着披头散发的肖然,像个疯子般揪着秋儿,喝道:“混帐,大早晨的,你叫唤什么?咳咳!”
一天也不清净。
肖然一愣。
肖竹秋趁势挣脱她,逃到肖友身后,寻找庇护,委屈道:“爸,你进去吃饭。”
紧接着,秦梅也冲出屋子,一眼就看到肖友护住肖竹秋,气不打一处来:“肖友,看看秋儿干得好事?把然丫头的脸都打得肿成什么样了?”
秦梅当然清楚肖竹秋是下得去手。
“爸,我没有打她。”肖竹秋抹着眼,小声的哭泣:“是不是,半夜,她又偷偷撞墙了?”
一副肖然自己干了蠢事,又赖别人的节奏。
秦梅一听,气得暴跳,手指着肖竹秋:“放屁,我没看到她撞墙。”
“废话,你看到,还让肖然撞吗?”肖友觉得秦梅简直不可理喻,直接拽着肖竹秋返回厨房:“你先吃饭,吃完上山采药。”
“爸,我早点回来,帮你配几副药,先将就用着,等攒点钱,咱儿赶紧进药。”肖竹秋一说话,就说到肖友的心坎上。
肖友心想,还是秋儿懂事。
院外,秦梅母女还在骂骂咧咧。
吃完早饭,肖友想早早去出诊。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肖然在吗?”
看着推门而入的歪带着帽子,一张鞋拔子似的长脸,脏兮兮的:“你是……”肖友好久不见村中这个泼皮户了。
“叔儿,我是刘根儿……”刘根儿呲出一口黄板牙,他一下子认出背了诊包的肖友。
肖友一听这个,立刻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朝着刘根儿就扔了过去,一边喊:“滚,滚!滚。”果然,肖竹秋说的话就都真的。
这家伙和肖然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叔儿,我知道做得不对,所以我来提亲。”刘根儿提着些礼物,躲跳着肖友扔过来的石子,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
肖竹秋通过打开的窗子,看得清清楚楚,抿嘴笑了。
肖友气得抄起肖建平时用的铁锹朝着刘根儿挥舞,吓得刘根儿大叫着窜到门口,心想,一家子都是疯子。
秦梅似乎也听到了刘根儿的声音,又提着鸡毛掸子冲出来,肖友一把拦住她:“你想让然丫头在村里转着圈的丢人?”
肖然缩在正屋,没敢出来。
刘根儿看到肖友怕事情闹大,胆儿更肥了,他晃晃手中提的东西:“叔儿,东西给你们搁这儿,下次,我让媒婆亲自上门提亲。”
他一溜烟的窜了。
留下气得肝疼的肖友,他一把拂开秦梅,以前的半分温柔也消失殆尽,他青着脸,指着秦梅:“看你教得好女儿,招惹这样不三不四的人。”
他气得背着诊包,离开了家。
肖建也随后走了出来,口袋里揣着一块饼。
家里就剩下肖竹秋,秦梅母女,二人一看刘根儿跑了,这个时候该找肖竹秋算帐了,她们两个立刻围堵了肖竹秋的屋子。
待肖竹秋走出屋子,秦梅一鸡毛掸子就劈头盖脸的招呼过来。
肖竹秋敏捷一躲,一把拽住鸡毛掸子一头,向前一扽,秦梅就被扽了一个跟头,结实的摔倒在地。
肖然也扑上来,朝着肖竹秋的脸就开始抓挠掐的模式,下了狠招。
肖竹秋淡然,只是轻易的伸了两次腿,都没有让肖然近身,就把肖然狠狠地打趴在地上。
秦梅母女摔在地,灰头土脸,疼得呲牙咧嘴。
她拍拍手:“肖然,我说过,你再骂我,我按字母打。”肖然在院里骂了一次,当面骂自己一次。当然得打她。
而且是按拼音打,昨天夜里,她打了肖然14巴掌。
昨天晚上,她还给秦梅和肖然的粥里放了安眠药……方便打得爽。
“你!”肖然摸摸自己肿成馒头似的脸,说话都不利索,她气得爬起来,朝着肖竹秋就扑了过去。
肖然想躲,也没躲过,再次被绊了一个狗啃屎。
“下次,再骂,我随意打。”肖竹秋背筐,吹了一记口哨,窝窝立刻摇着尾巴跟上自己。一主一宠,朝村口走去。
天气更凉了,地上落叶多了。
她乐悠悠的来到村口,后面跟着哦哦叫的宠物窝窝,一眼就看到戴着兽皮帽的苏城,他穿着破旧的军装,斜绑着兽皮,背着猎枪。
眉眼仿若熔解了秋天的萧瑟与迷茫。
仿佛专门收集了秋天金色的光芒,吸尽眼底,极为炫目。
肖竹秋吸了口气,看来好看的男人也是祸水啊。
她脸烫了下,不敢再直视他那双灼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两人一起走进前山,路上陆陆续续遇到好几个猎户,他们在前山附近采了一些草药,然后她专门采了一些何首乌。
“苏城,你把这个洗净,晾干,再烘透,让你妈妈泡茶喝,对她的气血不足好一点。”她知道苏妈妈头上多了许多白发。
“谢谢。”苏城由衷的表示感谢。
她活泼可爱,医术高超,又能演戏,总能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临近中午,二人又各自采满一筐药草,她们坐在一处山坡上,迎着山间徐徐吹过的凉风。
听小鸟在山间啼鸣。
听山间潺潺水流。
听山风呜呜的哭咽……
她掏出《伟人诗词》看了又看,最喜欢的是那首《沁园春·雪》,气势磅礴,胸襟辽阔。苏城的脑袋凑过来。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护手霜味,药草香,还有蜂蜜的香甜。
“这首诗,非常好。”苏城称赞:“你从哪儿借的书?”
“楚老师那里。”她舔舔干燥的唇,舌尖打了一个卷儿,伸出去,然后又缩进去,像q糖卷卷弹弹地跳动。
这一幕,苏城恰好看到。
他感觉有一股热流,突然间炸裂,从一个爆发点,涌向全身各处……他脸胀红了,立刻站起来,向山顶走去,一股冷气从山涧涌过来。
冷气从他的寒毛孔,迅速渗入细胞,淹没了那个爆发点的热流群。
一切回归初寂。
可他依旧背着身,凝望着远处的一抹渐变的红色。
“对了,你看过《傲慢与偏见》吗?”她仰问,问背对着自己的苏城。
“看过。”苏城很早就被母样推荐一些世界名著了。
她其实也看过,只是遗忘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