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挂满泪珠，肖竹秋慢腾腾的推开院门，又阖上。

她的眼角余光，能瞥到来自秦梅母女那种浓浓的敌视和生吞活剥。

秦梅扶着肖然，坐在小凳子上，添油加醋：“肖友，我今天等你给我一个公平。”眼睛恶毒的扫过脸眉顺眼的肖竹秋。

“爸。”肖竹秋慢吞吞的走到肖友跟前，声音夹着哽咽。

“秋儿，你考得不好吗？”肖友第一句竟然是问她的考试，果然未出肖竹秋的意料。

“爸，别听她胡说，她不但提前一个小时交卷，而且还打小抄，被监考老师逮到了，成绩出来得也作废。”一提起考试，肖然浑身上下就像打了狗血，逮人就咬。

肖友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板起脸：“秋儿，到底怎么了？”

“我答完了，就提前交卷了，小抄是别人的，拍了我，我向老师主动报告了。”肖竹秋给肖友解释。

“那就行。” 肖友大手按在胸口，松了口气。

“爸，别听她的，被监考老师逮到，成绩就会作废，去年就有这样的事儿，这是张村村长家闺女张秀秀说的。”肖然再次故意落井下石。

还拽出张秀秀。

“真的？”肖友的脸再次黑了起来，心也跟着揪紧。

怕什么来什么。

“爸，她根本就不会答题，怎么可能提前一个小时交卷？”肖然不遗余力的黑肖竹秋，秦梅在一边打气：“就是，一天课没上，考个混帐。”

“爸，我们等成绩就行。不过……”肖竹秋脸上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

一副极委屈的样子。

没有下来成绩，肖友心中烦燥，他按压住性子，上前拍拍秋儿的肩膀：“不过怎么了？”

“肖然，她威胁我，不让我跟你们说。”肖竹秋开始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哇哇哇的。

听见这边动静，邻居张寡妇又趴过墙来看热闹。

“到底怎么了？”肖友看了眼肖然。

肖然更是一脸懵圈，她威胁肖竹秋什么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爸，别听她胡说。”肖然本能的反应就是拦住肖友，不能听肖竹秋的，肯定对自己不利。

一看肖然慌张阻拦，肖友更加狐疑的瞅了眼肖然。

肖友走近肖竹秋，安慰她道：“秋儿，慢慢说，你们现在是姐妹，有话说开了就好。” 毕竟肖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肖然和刘根儿在粥铺鬼混，刘根儿还喂肖然酒，他们俩一块喝，叫什么交杯酒……刘根儿还一直摸肖然的辩花……我正好撞见，肖然吓我，不让我说，否则等我晚上睡觉掐死我，后来我吓跑了……后来又怕肖然出事，我考试的时候提前一个小时交卷，后来就看到……”

肖竹秋顿了顿，理顺下真假情节。

“看到什么了？”秦梅气急败坏，一把就要推倒正讲着肖然和刘根儿坏事的肖竹秋：“你敢胡说八道，我非撕烂你这张臭嘴！”

肖竹秋一下子躲到肖友身后。

秦梅当然不希望肖然跟刘根儿这样的人混到一起，影响了肖然的名声。

肖友叹了口气。

肖然气得泪花都流了出来，她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抬手抹抹脸，来到秦梅跟前，指着肖竹秋道：“妈，她她……胡说！”

但肖然的眼神太游移了。

肖友当然看出肖然说谎了。

秦梅立刻怂勇肖友：“肖然，说秋儿胡说，肖友，你不能只听秋儿的。”她当然得护犊子。

肖竹秋又缓缓道来：“县城卫校斜对面有一个杂粮粥铺，爸，你知道，粥铺后面是槐花胡同，胡同里阴森森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我就发现刘根儿和肖然，他们正……爸，妈，我说不下去了。”

肖友一听，立刻气得扭头看向肖然，肖然立刻缩到秦梅身后，双手拽着秦梅的胳膊：“妈，爸，不会打我吧？”

“你是他亲生的，他舍不得。”秦梅显然是护着亲生女儿，双手把女儿扒拉到身后，她昂着脑袋道：“你敢动肖然一根手指头，我就不活了！”

肖友气得一跺脚，他责问肖竹秋：“看到你妹和无赖在一起，你怎么不阻止？”

“爸，要不是我阻止，肖然就毁了，她都被刘根儿在胡同里扒，光了上衣……”肖竹秋立刻又捂脸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爸，我对不起你，没保护好妹妹，让妹妹给刘根儿欺负了！”

张寡妇的头从墙上缩了下去。

柴房里，肖建也拿枕头蒙上了头。

她可是听到第一手爆料了。

大手猛的一拍脑门，肖友气得顿足捶头，差一点吐血，他按着胸口，转身，缓身，扶着诊室的墙，站在台阶上，他喘了口气，手指着肖然：

“你永远是肖树的女儿，秦梅，你敢再提她是我女儿，你，马上滚回你家！”

砰的一声，肖友狠狠关上诊室的门。

这是 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如果十里八村知道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是重磅炸弹似的毁灭。

刘根儿就是村里的瘟疫。

她亲生女儿肖然，居然沾染了瘟疫……气死了。

肖友后悔，不应该让苦苦哀求的肖然跟着肖竹秋去县城买衣服。

肖竹秋偷笑，她放下脸上的双手，叮嘱：“妈，以后看着点肖然，爸是心疼，才给了她五块钱，如果给十块，她不知道被拍花的（人贩子）卖到哪儿去呢。”

砰的，诊室再打开：“秋儿，我没给她。明天，你多采点药，爸这里药已经不多了。”肖友确实捉襟见肘了。

秦梅一听，立刻脸变白了，她扭头狠狠拽起肖然的胳膊，就朝着正屋走去。

她才不会灰溜溜的回到肖树老屋子呢。

肖竹秋心中一笑：“爸，你先忙，我去给你做点饭。”她背着书包回了屋，就听到正屋传来歇斯底里的呼号：“妈，我错了，我就拿了你五块钱。”

“拿五块钱，干啥了？”秦梅气得肝都疼，这是攒了多久的钱。

上次被肖竹秋讹秦梅的三十块，结果是肖友出的，待桂花给了肖竹秋，肖友就找个由头说进药，要过来，肖友拿到手中的钱还没热乎，结果又被秦梅给要了去。

里外就便宜了秦梅。

“妈，你柜子里有四十块，我只拿了五块。”肖然真生气了，她只是拿了五块钱。

“行行，拿了就拿了，下次不许再偷拿了，这是我们的老本儿，万一没饭了，这是救急的。”秦梅哄着肖然说。

“什么没饭吃，我记得，你又让张裁缝量了三米布，你想干什么？又做那个勾人的袍子。”肖然很精明。

“旗袍。”秦梅纠正她。

“不管怎么着，你臭美，也得让我臭美，不然我就告诉肖友你存私房钱，让他没收你的。”肖然发狠。

秦梅一听这个气坏了，反被自己女儿威胁。

“好，给你了。”秦梅一咬牙。

“不行，你得再给我两块，我要买东西。”肖然继续威胁她妈秦梅，给刘天放买毛线的钱，刚刚够，现在，她身上又没钱了。

秦梅不想给。

肖然立刻跑出门外，喊：“爸……”

秦梅一把拦住她：“小祖宗，我再给你两块，还不行？”

肖竹秋知道：肖然定偷了秦梅的钱，而秦梅的钱正好是父亲从自己这里又要回去的。现在，她没时间抄理他们。

她只希望村医考试的事情能够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