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很快被火苗吞噬,在这里,肖竹秋丝毫逃不出去。
接着,她嗅到从门缝里透过来的滚滚浓烟。
十分呛人!
肖竹秋迅速把找了自己毛巾,沾上水,将自己口鼻捂住,然后仰头扫过房子结构。
厢房基本是木制房子。
她迅速把炕洞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塞进包中。转身将桌子搬上炕,又将椅子放在桌上,她直接用刀子拆了房梁,生生把房顶拆出一个洞,她迅速爬上去。
趴在房顶,居高临下,她发现房子周围架着干柴,全部燃烧着熊熊烈火。
肖竹秋想到秦梅母女晚上的诡异,心想,这两个蛇蝎母女,果然歹毒。
她们无非就是想烧死自己,一了百了。
攥攥拳,她绝不能让这对蛇蝎母女轻易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她一个翻身,把窝窝扔上房顶,从房顶,她弯腰带着窝窝,神不知鬼不觉,悄悄跃下,跃过火海,直接落到地上。
她将窝窝放到繁茂的大槐树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从院外,直接爬上正屋的房顶,扣开房顶的砖瓦,露出一块天窗,她趴在房顶,就看到秦梅母女正躲在屋子里,开心地笑着:“这下小贱人死翘翘了!”
原来她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烧死。
肖竹秋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点药粉,顺着天窗直接洒进屋子,然后迅速扣上天窗窟窿,只露出手指肚大的小洞,她趴在房顶小洞上偷看。
看到秦梅突然阿嚏阿嚏地打起喷嚏。
肖然同样也开始打起喷嚏。
然后两人打哈欠,接着东倒西歪,昏昏欲睡,最后倒在炕上。
跳下房,肖竹秋推开正屋的门,直接从秦梅枕头下搜出几十块钱,还有粮票……她心想,让你花,花个大头鬼!
她又搂了一圈东西,才大摇大摆离开。
戴上湿毛巾口罩,肖竹秋又挪一些干柴在正屋,柴房,还有诊室周围……一切停当之后,肖竹秋摘下毛巾口罩,带着窝窝朝着夜色中走去。
来到张村,她朝着苏家的厢房打了一个石子。
很快,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推开院门,肖竹秋转身又朝朵家庄而去,走到离自己家不远,一处水塘边,肖竹秋才止住脚步。
秋风袭来,水塘边的柳叶相撞,哗哗作响。
“阿竹。”一道温润的低柔呼唤,让肖竹秋刚刚愤怒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
她扭头,望着黑暗里高大的身影,眼睛弯了下来:“是我。”
他唤自己,低吟中带着温柔,磁音吸附了自己多少根心动的神经线,她总能轻易陶醉,有时她怨自己,太没出息了。
好歹也是三四十岁,没谈过恋爱,也是见过猪跑的人。
迎着风,她坐在一棵大柳树底部突起的树根上,他挨着她坐下来,扭头说:“等有时间,我再带你去看枫叶。”
“对不起,昨天夜里,我在县医院动个手术,今天上午才被陈霞她们送回家。”她向他解释自己没收到银杏叶留言的原因。
“你安全就好。”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揉揉她的秀发。
低头嗅嗅,感觉她身上有一股焦糊味:“你没事?”
“我处理了。”她淡定地回答。对付这对恶母女,小意思。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苏城的声音有些哑,语速很慢,似乎不愿意说出来。
“嗯。”肖竹秋知道,这件事,大约和苏城那天眼底的忧郁有关系。
“我爸没事了,他要调到省里出任要职,明天就走,命令来得紧。”他向她解释,然后又叹了口气:“看枫叶的事情可能要错很久了。”
“我等。”肖竹秋感觉到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她有些隐隐地难过,但是她知道,苏城不属于这里,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苏城实在不想把这么娇俏的小人留下。
“不。”她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生活,她不想依附任何人。
“阿竹,双黄配方我登记在你名下,给你在药厂入了股,一个月记得领一次钱。然后好好考大学。”苏城把那个方子的收益留给了她。
她眼底晶莹闪烁,像满天月色融入眼中,定定地望着他:“我用双手可以赚钱。”肖竹秋没有想到,今生今世遇到如此一个男人,用尽心思,只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那是我的心意。”他坚持。
他怕,他走后,她受尽后母继妹算计,受尽委屈;更怕,他走后,她的生活没有保障。
“阿竹,我们可能要分别很久。”他扭头,大手按着她削瘦的柳肩,静静地凝着黑暗之中的她,喉咙上下耸动,满含期待。
这一别,不知别后多久,他走多远。
这一别,不知她们何时再能相见。
她不否认,她喜欢他。
而他对她的心意,她也了然,于是她从包里,抽出那个自己做的弹弓。
她遇到他的第一次就是进山,他们同时打了一只兔子。
他用猎苍,她用弹弓。
因为一只兔子,他与她不期而遇。
将弹弓塞到苏城手中,她赶紧扭过头,脸泛起红色。
她不求地久天长,只求一份真心相待。
苏城撤下她肩上的手,紧紧攥着那个弹弓,做工虽然粗糙,却是第一次相见的凭证。
他喉咙一阵发热。他问:“借你辫子上的红头绳。”
她转身,拽过辫子,解下红头绳递给他,打开手电筒。
借着电筒微光,苏城低头,专注地将红头绳绑在弹弓上,绑成一个蝴蝶结扣,掏出手帕,小心包裹,塞进随身口袋。
“绑它做什么?”她不明白,为何,他要用红绳绑住弹弓。
“怕你跑喽。”
“……”她扭头,脸更红了。现在是他跑好不好。
他坚定有力地声音响起:“等我回来。”
没有山盟海誓,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嗯。”肖竹秋脸红了,垂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心扑腾腾地跳了起来,节奏都乱了。
这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情话,
苏城伸手,一把将肖竹秋揽入怀中,下巴蹭着她黑漆漆的头丝,痒痒的,嗅着她身上的少女味,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欢呼跳跃。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这一夜,他感觉实在太快,快到,他马上就要离开心爱的姑娘。
大手抚着她的背,不停地摩娑着她柔软的小,腰,身,他甚至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然后他们永不再分离。
全身的血液仿若都凝固在一处火山爆发之所,似乎正在静静等待一触即发。他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极力地压制着自己血液里的躁动。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却也是分别。
她能听到苏城的呼吸越来越粗,但他极为克制,并没有再提出无理的要求,但是这样他太难受,于是肖竹秋看了眼远处的黑夜,看了眼不远处自家院子里的浓烟……
算了算,觉得火烧得应该差不多了,她道:“我该回去了。”她回去还有账要算。
“我送你回去,以后你可以来张村坐诊。”他知道她拿下村医的资格证书了。把家里的钥匙塞给了她。
“嗯。”
他们起身,并行,向朵家庄而去。
一路之上,肖竹秋并没有说话,她知道苏城这一走,不知走向何方天空,他们是否有缘再在一起?
但她知道,她和他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她只是希望,这条路不要被中断,看似苏城的家世,应该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