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竹秋直接请了一个县里盖楼房的施工队,在烧焦的地方,起了三间简易房,外面也没刷白,看着就穷酸,她其实是故意的。
一间,坐诊,放部分药。
中间,储药仓库。
最里面一间,是她住的地方。
短短一个月时间,肖竹秋的诊所就盖成了。
虽然简易,里面却是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冲澡的地方,都按着城里的来。她亲自画了图纸。
肖竹秋还在诊所后开劈出一块菜园子,里面种上了应季蔬菜,待来年春天大丰收。
诊所落成那天,张寡妇专门让军子和肖建买了鞭炮庆祝,劈劈啪啪地响个不停。
肖建眼中惊艳,盖房速度太快了。
张寡妇悄悄问她:“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县里朋友借的。”肖竹秋知道,人的嘴一定是跑火车的,不管是谁,露富就会招致嫉妒,和横祸。
哭穷最好。
何况是村里,就爱八卦,东长李短,人家本身没恶意,但让有恶意的人知道了。
就会招事儿。
尤其是肖友一家。
“如果墙面刷刷白更好,做点好砖,看看这砖,也不太好看。”张寡妇感觉这砖不太好。
“等有钱再说。对了,抽空,我再教你做一款面包。”肖竹秋简单回应,因为她看到了张寡妇眼里的疑问。
“行行。”张寡妇最喜欢这个了。
张寡妇人好,但嘴容易不把门。
这个月里,一边监督盖房,肖竹秋还时不时给村里出诊。
东家牙疼,西家扭脚,南家晚上娃娃着凉,北家落着脖子……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受过肖竹秋的恩惠。
而且,她第一次看病,都免费。
其实村里人也没什么大病。
这一下,全村都当肖竹秋当作乡村小神医来供着。
这一个月,肖竹秋都没有开过火,全是村里人,你挣我抢地给她送饭。
诊所落成的当天晚上,肖竹秋准备请大伙儿吃一顿大锅饭,表示对乡亲们的感谢。
下午,这个消息加上肖三的大嘴巴,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了全村,包括村最东头的肖友家。
肖然跑进家,气喘吁吁,大呼小叫:“爸,妈,你们听说没?”
“怎么了?”
“小贱人,又盖了三间大房,而且全是玻璃窗户的,又明又亮。”肖然这两天,天天在家骂小贱人,肖友已经听习惯了,并没有训斥肖然,所以肖然越来越胆大。
“真的?”秦梅一听,立刻眼睛亮了,比玻璃碴子,反太阳光还亮,她奔向诊室,对肖友说:“要不,我们搬回去吧?好歹有饭吃?”
“不行。我在村里人面前保证过,把你关半年。”肖友坐在破桌后,拿起诊包,气得扭过头,他担心自己名誉受损。
肖然看了她妈一眼,努努嘴,示意她妈出来,然后在院子里,她小声嘀咕:“妈,你去劝劝爸,那是爸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们住?”
秦梅点点头,是这个理,她转身跑回肖友诊室,伸手推门,门咣地掉下来,差一点儿砸到她,她故意坐在门口地上,大喊:“肖友,你的儿子。”
一听儿子,肖友立刻从破诊室跑出来,扶起诊室门外,坐在地上的秦梅:“我儿子,怎么样了?”
院里杂草丛生,肖友除去大部分,但是其它部分长势依旧不错,且容易滑倒人。
“你再不搬家,你儿子得让这门砸死,这草滑死!”秦梅一边装哭,一边偷着瞄了眼肖友。
肖然也过来,添油加醋劝肖友:
“爸,那是你的地方,她盖了房子,也是你的,凭什么不让你住?再说,你忍心让我妈住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是老鼠虫子,要么就是门板掉了砸人,这次没砸着,下次可保不准?”
肖友陷入沉思。
肖然又添新诱耳:“我妈身上一分钱都没了,全烧没了,你这里这么破,哪有地方看病?哪能赚钱?我弟弟出生了,也得跟着喝西北风?”她才不让那个小贱人,一人住那么好的房子呢?
“行,我们收拾东西,晚上,就回去。”肖友知道,自己现在赚不了钱,怎么养活儿子?
肖然喜滋滋道:“听说,小贱人晚上炖大菜,搁好多肉,我们晚饭时间回去正好。”她好几天没有油水了,巴不得回去吃肉呢?
一想到这个,她的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赶紧抬手抹了去。
她妈做得饭,难吃死了,而且每顿必糊。
母女二人收拾东西,秦梅后悔了,她嘟嚷:“看看,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烧了一把火,把咱们烧得都没地方住了,住这个破地方?”
“不烧旧的,怎么来新的?”肖然想着肖竹秋的三间玻璃窗房,多敞亮,简直让人妒忌死了,她剜了秦梅一眼:“卖老房子的钱呢?”
秦梅眼睛虚了下,把衣服乱七八糟地塞到一件破布上,打了包狱,才道:“全烧了。”其实,她弟秦瑞卖了肖树的房子,一分钱都没给秦梅。
她哪敢和肖然说。
但这事,肖建知道。
“你说你,连个钱也看不好。”肖然气得甩辫子出了门,搬了一个破板凳,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破墙外,一道道身影朝着村西走去。
肖然能听到他们说话:
“快走,秋儿今天诊所盖成了。”
“上午,我就看到了。”
“玻璃窗的,真好看。”
“就是外面都没上白。”
“估计没钱了。”
“嗯,秋儿请我们过去吃土豆顿肉。快点……”
外面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肖然气得跺了脚,扭头,看了眼肖友的破诊室,这一个月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来看病。
有一个人来,还是因为自家的驴病了。
肖友不得不去给驴看病……
想起这个,肖然的鼻子都气歪了,她必须要住肖竹秋的三间带玻璃窗的房子。
“爸,你快点。”她看到肖友在诊室磨磨叽叽就着急,她催他,又没什么药,怎么收拾起来这么慢。
“肖然,你妈她……真要嫁给邻村的有钱人?”肖友背着烧坏的破诊包,走出来,这个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肖然气得白了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一眼:“你搬进玻璃窗的房子,她还想嫁给谁?再说小贱人赚的钱,不都是你的?”
“走,咱们早点儿过去。”肖友背好诊包,感觉脚步一下子轻松起来,是啊,女儿的东西,当然是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