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村,已值后半夜。
黑衣人轻轻一跃,就跳入一家宅院,用铁丝轻轻松松撬开对开门的锁。
来到正屋,黑衣人听到一阵男人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隔着脸上的黑巾,黑衣人还闻到一股浓重的咸鱼味,黑衣人摒息,掏匕首,匕首在黑衣中划过一道寒光,一刀抵在秦瑞脖子上。
黑衣人将嗓子压低成一种粗野男人的声音:“别动!否则要了你的命!”
脖间的凉意,加上冷唳的声音,一下子将梦中的秦瑞吓醒,他被吓出一身的冷汗,他立刻举起双手,颤抖着唇说:“好汉,刀下留人。”
声音夹着哭腔。
“留命可以,但帮我干一票,否则我杀了你。”粗狂的男音低沉邪魅,在黑暗里磨着砂砾,辗碎后,缓缓压出喉间,带了狠意,阴冷入骨。
黑衣人对自己的声音很满意。
“好汉,只要留下小的命,一切听好汉吩咐。”秦瑞满吓得屁滚尿流地举手、哀求。
黑衣人手腕翻转,刀尖迅速划上秦瑞的耳朵,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刀直接割掉秦瑞的右耳,一时间,血滋得溅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疼得秦瑞失声惨叫,啊!
他手捂着耳朵,翻身而起,趴在床上,连连磕头救饶命:“好汉,饶命!”他低头瞬间,趁机伸出右手,捡起炕上被窝下藏着的一把杀猪刀,朝着肖竹秋就猛砍了过去。
看他不老实,想偷袭自己,黑衣人抬脚,狠狠一脚将秦瑞踹到墙上,他像贴年画一样从墙上滑下来,没了多少生气,手中的杀猪刀也闷闷地一声,掉在炕上。
这一脚恰好踢在秦瑞胸口,他差一点儿被踢得憋过气儿去。
刹那间,他想到了肖竹秋今天白天朝自己命根子踢的那一脚,略有相似。但声音明明是个男人。
“秦瑞,你折腾个啥,还让不让人睡觉?”纸窗外,传来秦瑞母亲翠花的吼骂,打断了秦瑞的遐想。
“妈,我没事,你睡吧。”匕首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秦瑞脖子。
脖间冰冰凉凉的。秦瑞深知自己不是此人对手,赶紧再次举手求饶:“好汉饶命!”他耳朵上的血滴滴嗒嗒地落着。
手腕一翻转,黑衣人撤下匕首,紧握在手中,盯着黑暗之中,只穿一个大裤衩子的秦瑞,用极唳的声音吩咐:“再不老实,左边耳朵也切了!”
“小的再也不造次了,一切听好汉吩咐。”秦瑞不敢作死了,不然另一个耳朵也没了。
“听说,你爱拐卖良家妇女?”
“不不不!哪有!”秦瑞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摇头澄清自己,舌头都快不直了。
“给你一个买卖。”肖竹秋镇定道。
“好汉你说。”秦瑞一听是买卖,并不像寻畔报仇,如果真的有生意,捞点然也是正当,他揉揉发疼的胸口,立刻来了精神。
“有没有父子俩的光棍?”
“有有,苟营村南头,王老汉有一年被车子压了双腿,后来截了,人人叫他海豚人。后来,他媳妇也跑了,留一个儿子,有点傻,四十大几了,也没娶上媳妇。”秦瑞对附近村需要老婆的人家摸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父子俩早有暗示秦瑞,帮弄俩老婆过来。
“行,你看着要价,我只收一百。”黑衣人收了匕首,心想,又是苟营村,一个穷得掉土渣渣的地方。
黑衣人命令秦瑞:“穿上衣服,去拉人。”
一听真是作买卖。秦瑞在耳朵上洒了把药末,胡乱把耳朵包扎上,彻底变成了一只耳。
自此秦瑞多了一个外号——一只耳。
村头破败的草丛里,躺着两只大麻袋,秦瑞打着电筒,就要看麻袋看看,黑衣人拦住他:“省得夜长梦多。”
秦瑞没娶上媳妇,也想睡,睡女人,没想到这点心思黑衣人也不让。
但他也不敢有反对意见,耳朵上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不要招惹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黑衣男人,否则小命玩完。
“要不,我们一起玩?”秦瑞讨好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里痒痒极了。
而且他还闻到麻袋上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这麻袋里女人应该长得不错。
“装车!”黑衣人知道为了办这种事方便,秦瑞专门买了一辆拖拉机,盯着秦瑞将两个躺尸装上拖拉机后槽,才跳上车。
秦瑞开着拖拉机朝着苟营村去,嘟嘟的拖拉机声音格外刺耳,响在寂静的山野之间,很快,拖拉机离开后山村,来到野外。
吸了把鼻子,秦瑞抬袖子抹抹:“好汉,你可不能卸磨杀驴!”
“杀你早杀了,何必留到现在。”黑衣人阴冷的男音响在拖拉机上,夹着怒吼的野风,更加凄惶,吓得秦瑞加快速度朝着死人口而去。
死人口是去苟营村的必经之路。
看着一团团黑雾似的死人口,浓草高木,大山莽莽,夜风吹来,林木,草丛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冤魂的哭诉,凄凉诡异疹人。
黑衣人注视着死人口,眼底陷入一片沉思。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秦瑞瞅着来到死人口,黑漆漆的地方,喊破喉咙也找不到一个人,除非……他开始打起坏主意,他想让狼咬死黑衣人,抢走黑衣人的三百块。
“乱打主意,这狼不一定吃了谁?”这阴冷冷的话一出口,吓得秦瑞迅速调过头,手扶拖拉机向前开去。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这黑衣人咋能知道自己想法?
怪了。
太厉害了!
……
秦瑞彻底老实下来,专开拖拉机。
死人口渐行渐远。
拖拉机行驶在山路上的咣当声越来越响,但夜更沉,丝毫不影响山民们的沉睡,当然更包括这个大山深处的小山村——苟营村。
拖位机开进村子,在一处破落的土坯院子前停车。
墙垒得挺高。
两扇黑漆漆的小木门反锁着。
秦瑞抬手咣咣咣地砸门。
黑衣人闪身,纵身跃上房顶。
很快,有一个大个子,提着煤油灯,打开门,揉着眼睛,穿着破了洞的黑棉袄,瓮声瓮气地问:“你是谁?”
“你爹呢?”秦瑞看看四下无人,他小声道。
“我来了。”很快,一个沙哑着声音的老头,从里面坐着垫子蹭出来,他借着煤油灯认出了秦瑞。
“赶紧把人抬下来。快!”秦瑞招呼傻子。
“大柱,赶紧把车上的东西抬下来,快!”老头儿就是王老汉,很警惕,他招呼儿子帮着去抬人。
也是秦瑞卖的。
“人是死的?”王老汉看到袋子一动不动,满腹疑问。
“我喂了药,咋能让她一直叫唤,让别人都知道?”秦瑞白赤了王老汉一眼。他不屑一顾,这父子俩想媳妇早就想疯了。前几年,这王老汉买过一个,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
但秦瑞不管,只要给钱,他就管卖。
“多少钱?”
他回头一看黑衣人不见踪迹,心生奇怪,但一想到耳朵疼,立刻伸了三个指头。
“好。大柱照亮!给你娶媳妇了!”王老汉从贴身的棉袄里掏出布包,在傻儿子的煤油灯下,打开一层又一层粘满油渍的破手绢,包了足足五六层,最后从一层里,数了半天,才数了二百九十块。
秦瑞一咬牙,直接接过。
悄悄捡了一具轻的袋子,又重新拎上了拖拉机,反正黑衣人也不在,他得睡一晚,再占点便宜,再卖一个三百块。到时,大不了再分给黑衣人!
待听到秦瑞离开,王老汉赶紧吩咐儿子:“大柱,谁也不要吭声,赶紧把人抬到地窖里去,快!记着把地窖封死!”
黑衣人跳下房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瑞开着拖拉机,返回后山村的半路上。
车厢里,装人的麻袋突然动了。
麻袋口的绳子也松了。
一只手悄悄伸出来,悄悄按开了拖拉机后槽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