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军校门口,当苏城走出门岗那一刻,眼睛刷地亮了。
他大步走到来人近前,鬓角还淌着未落的汗渍,顾不得擦一把,他伸拳,朝着对面的陈晓安就是一拳:“你调回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学习,省得你没意思。”陈晓安也朝着苏城的肩回了一拳,苏城接过他身上的行礼,帮他提着,二人有说有笑进了军校。
苏城扭头对陈晓安道:“明天早上,我们去拉练。”
“天天拉练?”陈晓安问他,他个子比苏城矮一点,但也不太矮,长得温润一些,不像苏城的五官,有棱有角,充满傲然与冷气。
“嗯。”苏城刚说完,就听到集结号响了,他将东西往陈晓安怀中一塞:“有情况。”他扬手朝陈晓安一挥,端拳,以军姿朝集合地点跑去。
军校广场前的车上,陈中微微一笑,他扭头看看晓婷说:“你看,爸没说错吧,你哥和苏城关系一如既往,以后,你可以借着你哥的名义接近苏城。”
“知道了。”陈晓婷抱着陈中的胳膊撒娇,脸也羞红了。
“走吧,马上下雨了。”陈中吩咐司机开车往回返。
车子刚调过头,黑压压的云倾刻就压了下来,覆盖了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再一会儿,小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傍晚,朵家庄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肖竹秋站诊所玻璃前,望着这秋雨打窗,不知不觉地陷入沉思。
沉思此时的省城也下雨吗?
“秋儿,晚上打雷吗?”春铃走过来,抬眼看了眼窗上洒下的小雨线,担忧地问。
“晚上我陪你。”肖竹秋一听就知道她怕打雷,而且更担心春铃受刺激 ,复发羊癫疯。
“谢谢秋儿。”春铃一听,大为欣喜,她赶紧去搬东西,准备打地铺。
肖竹秋转身,一把拽住她:“挤一挤就好,别睡地上,凉。”她看到春铃懂事,光知道心疼别人,就像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从不知道心疼自己?
所以命运悲惨,被人害得连尸骨都没有。
她想帮春铃,拽着春铃坐在诊床上,关了灯,她问春铃:“你喜欢贺雷?”那个男人不靠谱。
“嗯。”春铃害羞地垂下头。
“他尖酸刻薄,命泛桃花,眼神游移,一定不是良人。”肖竹秋拽了几句。
春铃又抬起头,扑吃一声笑了:“你是医生,听着怎么像算卦的?”
“你生病,他立刻不理你,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你还觉得他是你的良人?”肖竹秋摆出春铃被送来当天的一些情况,她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贺雷扫过春铃小便失禁的裤子时,出声拒绝照顾春铃。
春铃又抬起头,松开肖竹秋的手,手指绞着衣角,默不做声,她不能否认肖竹秋说的。
“真正喜欢你的男人,应该时时关心你,护着你,见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哪怕,他有一口干粮也得紧着你吃,哪怕你得了不治之症,他也跟着心疼,可是你从贺雷那里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秋儿,我和贺雷上学就认识,这次寻找我爸,他也要跟着我来,但是不知为什么,到这里,他就变了。”春铃垂下头。
肖竹秋一笑,原来还是青梅竹马:“他认识你的时候,你家正在春风得意,当他遇到更好的台阶,当然要抛弃你这块拦路石,要不,我们打赌:赵芳家世一定比你好,虽然赵芳没你好看。”
春铃脸色一变,陷入沉思,这些话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她。
“看准人,少走弯路,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句话是她从未来许多人的口语中学来的。实际上,她也赞同这个观点。
“我想想。”
窗外的雨开始大了起来,肖竹秋推推又不做声的春铃:“赶紧睡。”
拉好窗帘,二人躺在床上就睡。
肖竹秋天天来回忙,早就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没多久春铃也跟着睡着了。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突然,肖竹秋感觉诊所房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睡觉极轻,这一点动静,她能听到。
特种兵的职业使然。
偏腿下床,她直接从床下抽出匕首、弹弓,轻掀开诊床周围帘子,竖起耳朵,静静听着房顶上的动静。
脚步是脚尖踮地,走路极轻,像猫步。肖竹秋一猜,应该是行家里手。
她似乎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
啪的,一记探路石上从房顶掷下,落在雨中的水坑里,溅起一片水花。
窝窝耳朵极为敏锐,听得清清楚楚,迅速从狗窝子里窜出来,昂头,张嘴,开始哦哦哦地大叫。
听着狼的一声声嘶鸣,房顶上的人,突然顿住了,一动未动。
肖竹秋缓缓从帘里钻出来,猫着腰,迅速推开药柜的小隔板,蹲在药柜下,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一切声音过去,只剩下一片片淅淅的雨声。
窝窝低哦了一声,不再叫唤,它绿色的眼睛紧盯着院子周围,并没有立刻钻回狗窝,它似乎嗅到一种陌生的气息。
又过了许久,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黑色的包裹一样,从诊所房面直接跳下,稳稳落地,和着雨声,根本没有动静。
而肖竹秋隐在柜台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紧身衣裳的男人,他也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倒像自己的风格,手脚利索。
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朝着诊所的门把捣鼓了一会儿,门就开了。他瞅瞅四下无人,再次蹑手蹑脚地走到柜台前,直接从抽屉里抱出沉沉的盒子,转身就走。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咣当的一声,门被风吹得撞到了墙,发出刺耳的震动,震得躺在床上的春铃被震醒了,她撩开帘子。
一道闪电恰好劈过。
春铃一眼看到诊所的门大开着,一道黑影疾快地闪了出去。
肖竹秋看到:诊所大门口也刷地闪过另一道黑色身影。
春铃刚要大叫,肖竹秋迅速捂上她嘴:“别出声,放窝窝门口咬人,我去看看外边情况,你赶紧通知村里人捉贼!”
哨声响起。
看来是要偷了东西,要撤的节奏。
肖竹秋疾步来到门外,一眼瞅到大门外,还站一个把风的,马上就跑……看样子像极了秦瑞,她从袖筒甩出两个石子,朝着秦瑞两脚踝打去,砰砰两声。
还把锁着的钱盒子直接甩到秦瑞脚下。
秦瑞被子打中脚踝,站立不稳,扑通跪倒,一片低嚎。他想爬起来,赶紧跑掉,不想,这时从屋内又跑出一个人,一脚直接踩在他脚上,咯嘣一声,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得,他又是一声低吼。
再说肖竹秋,踮脚尖,一跃而起,窜上房顶,三两下,就撵上黑衣人,再一纵,跃到黑衣人面前,她站定:“拿了钱,就想走?”
“你是谁!”黑衣人后退一步,一腿微屈向前,一脚微弯向后,右手伸出,左手护住胸口,就拉开了战斗的架势。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赢了我,钱拿走,如果输了,随我处置。”肖竹秋淡定地站在那里,身材纤弱。
黑衣人呵呵一笑:“小姑娘,我让你几招怎么样?”
“一招定输赢!”肖竹秋目若流光,站定在雨中,淅淅的小雨轻柔地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弹跳着落下来。
“好。”黑衣人扔下钱盒,毫不客气,脚步前移,手掌握起,猛然就向肖竹秋发动突击,疾如闪电,快如霹雳。
他想,这个小姑娘也太狂了,好好教训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