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村东头,肖然在院中踱来踱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瞅着肖竹秋又是开厂,又是唱大戏,妒忌死了。
她咬着牙,在院中嚷嚷:“爸,你看小贱人过得多好,你怎么也得要点钱去吧?”肖然是想刺激肖友去要钱,然后二人生活条件改善一点儿。
开着破门,坐在一张破桌后,摆着一张入冬脸的肖友,只是撩了下眼皮,看了眼肖然,他皱眉问:“你那天晚上,真的梦游了?”他瞅脸上有一块淤青的肖然问。
“不是梦游。就是被小贱人装麻袋了。”肖然恨恨着,感觉又不像梦游,似乎被人给弄晕装麻袋了,又似乎不像……
她眨眨眼睛,总感觉这件事很诡异。
突然间,她想起自己掉粪坑的事情。
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她觉得坏事,就得往肖竹秋身上赖!
“爸,你说,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把我妈杀了?”肖然决定先嫁祸,手摸摸脸,好疼。
“胡说,你妈跟人走了,那男人还故意给我留了纸条。”肖友一生气,把纸条甩给了肖然,纸条被风儿一吹,吹到了地上。
肖然捡起来,看了眼纸条上的字,字迹粗糙潦草,有的还拼了音。“你xifu跟我走了。”
肖然总感觉秦梅的失踪像个迷,她咬唇半晌道:“爸,要不,我们报警小贱人杀了我妈,这样,我们就可以抢小贱人的财产了。”
“胡闹!”肖友一听报警,脸色顿然变白,他连连摆手。
昨天晚上,他竟然做梦,第一次梦到了肖树飘着来找他,一脸煞白,还穿着一身白袍子,且拉着幽幽的语调,吐着猩红的长舌头,流着泪,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我?”吓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开着小煤油灯到了天亮。
肖友额头出汗,脸色发黄,手指都有点颤抖。
肖然走上前看看生气的父亲,一眼看到肖友脸色极度难看,她直身子,叹了口气:“爸,一提小贱人,你就怕成这个样子,你是爹,还是她是爹啊?”
“滚!”肖友吼她,脸色发白又混杂青黑,他抬手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号脉的手枕从桌上蹦落。
一想到肖树在梦中幽灵般的样子,肖友的脸色不由骇得狰狞起来,青筋暴露,太阳穴突突乱叫,嘴唇发白,整张脸陷入青紫,眼珠子布满血丝,份外突出。
他的身子都开始不安地抖动起来,像是秋风吹得枯枝上的一枚枯叶,左右发颤,就悬着一丝力气,仿若马上就要落到地上。
这样恐怖的肖友,就像一只发狂前的猛兽怪物,骇得肖然大为吃惊,她转身就跑出家门,一边念叨:“中邪了,都中邪了!”
转眼,她搭上村里的拖拉机,去了后山村她姥家。
翠花一看外孙女来了,两手空空,撇了嘴角,身子倚在门框上,握着一把南瓜子磕着:“你咋来了,你妈呢?”她一身棉袍也是黑旗袍状,年月经久,有点麻花油渍。
“我妈跟有钱人跑了。”肖然一脸丧气,挤着她姥就进了屋,坐在炕上,她问:“我舅呢?”
“还你舅?你差一点将你舅坑飞了?”翠花吐了口南瓜子,黑乎乎的指甲扶着门框走进来,嘴一直咕嘟着,然后又朝地上吐了口南瓜子皮,也坐在炕上,继续磕,黑指甲在肖然面前晃来晃去。
翠花倒是丝毫不提秦梅的事儿。
肖然嫌恶地扭过头,又转过来,瞪着眼珠子问:“我舅呢?”
“在他屋躺着。”
“大白天的,躺尸啊!”肖然气得从炕上蹦下来,撩门帘,就走出厢房,大步走向秦瑞的屋子,一把推开屋门,黑乎乎的屋内,一片灰尘的呛味儿。
肖然用手扑了半天,呛人的尘土味儿,气恼地问:“舅舅,你怎么还睡?”
“你咋来了?舅舅受伤了,也不知道拿点东西?”秦瑞一看是肖然,抄着空空两手,吸吸鼻子,勉强从破被子里爬出来。
“你就被揍了一下。受什么伤,连滴血都没有。”肖然撅着嘴,看了眼秦瑞,叹了口气:“我妈跟有钱人跑了。我爸也快疯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得,小姑奶奶,你看你舅穷得就剩下一只耳朵了,你还想明抢啊?看你穿得多好,看你舅快成要饭的了?”秦瑞比划比划自己的一只耳,又拿黑乎乎的手指戳戳自己袄上的洞,来哭穷。
在外边躲了几天,没有什么动静,所以秦瑞又跑回家了。
“舅舅,你总不能饶过那个小贱人吧?”肖然还在鼓动秦瑞,此仇不报,她咽不下这口气,况且田宇一直盯着肖竹秋看,她可生气了。
“别了,那个小贱人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厉害,我可惹不起,再惹她,你舅舅就废了,连生儿子都成了没影的事儿。”秦瑞摆手,不想再上肖然的当,去招惹肖竹秋——没好果子吃。
他无利不起早。
“舅舅,你没钱,怎么娶媳妇?”肖然不屑一顾。
“没娶媳妇之前,你舅舅的家伙什也得健全吧,行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秦瑞摆手,黑沉着脸,想轰肖然走。
他看肖然来了,也不给自己带着礼物,还张手要钱。
“舅舅,我妈真跟有钱人跑了。”她气得跺脚。
“跟有钱人是好事,等过一段时间,你妈准来接你。”秦瑞下了炕,推肖然离开屋子,来到屋外。
翠花又啐了口南瓜子皮:
“你妈这个没良心的,跟有钱人跑了,也不知道捎个口信,新女婿好歹也得上门看看我这个丈母娘吧?嫁给肖友时,肖友都没给我彩礼,这次又没有,赔钱货!”
“舅舅,小贱人有钱,你得想法子从小贱人那里弄钱,以后别带废物,多叫几个人,小贱人很能打人。”肖然感觉秋儿跟以前不一样。
扇人嘴巴不眨眼,说谎话不眨眼,演起戏来更是不眨眼!
这也奇了怪了,难道小贱人妈去世,小贱人昏过去,昏得长能耐了?
“有钱?”翠花眼睛亮了,立刻停止磕南瓜子,走上前,脏手拽住肖然:“谁有钱?”
“就是,肖友女儿,盖了工厂,浑身上下都是钱,在朵家庄风光得狠。”肖然拍开她姥的脏手,嫌恶地躲远。
“妈,可别听肖然胡说,上次我截人,那个小贱人竟然踹了我老二,现在撒尿,都疼得够呛,可能……你再也抱不上孙子,我可不去了,再去命没了。”秦瑞一想到自己的二弟疼,脸就皱得慌。
“舅舅,小贱人的钱盒就在药柜下面,挨着墙的,你打碎了玻璃,就能拿出来。”肖然鼓动秦瑞再去偷钱。
“儿子,去吧,多偷点,妈的南瓜子要没了。”翠花一听这个,立刻拍大腿赞成。
秦瑞转转眼珠,捉摸下,看样子,这次偷钱比较容易。
“最后一次!”他伸出食指,在肖然面前晃了晃,其实他也想偷钱,他们一家都不劳动,什么都没有,只能偷鸡摸狗地赚点钱。
不过,光自己去,可不行。
他得请高手!
秦瑞想到一个人,此人号称粮乡第一偷——孙果。
此人曾在少林寺练功,后因他偷附近村民的东西,被寺里发现赶下了山。
回到老家,孙果就开始做贼,从不落空,身手也敏捷。
秦瑞想,找到孙果,这次要发笔大的,然后再娶个媳妇,就更好了。
“五五分!”肖然想要分秦瑞偷来的钱。
“你一,舅九。”秦瑞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给肖然。
“那……行。”肖然知道从秦瑞这个舅舅手里掏钱,比登天都难。
肖然往回走,不时打个喷嚏,她埋怨她妈道:“妈,你享受有钱的生活,也不知道带上你闺女。”
此时,秦梅已经被王老汉的傻儿子,在地窖下,没日没夜地睡了一次又一次。她还一直被关在地窖里,一会儿也不能出去。
直到傻子把她和肖友的儿子折腾没了,流了一滩子血……王老汉也不让她出去,更不给她看病。
一天,秦梅趁傻子不在,虚弱的她想逃出去,沿着地窖下边的梯子,爬到窖口,刚冒出头,却被守在地窖口的无腿王老汉一棍子打下去,就像打地鼠。
她重重地摔在地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