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了一把掌，肖竹秋似乎听到老太太喉咙里有呵喽一下的动静。
单手手指又掐住老太太锁骨，用力揉捏。
“秋儿啊，如果这场手术下来，治死了人，我们是不是都不能当医生了。”几个医生吓得已经脸色发白，手足无措，扶着老太太的手不停抖动……
如果病人死了，他们这辈子恐怕也当不了医生了。
一巴掌下去，刘院长张张嘴，再也没说什么，大手从肖竹秋胳膊上撤下来……转头，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双膝，双手抓着头，在沉思。
他知道，现在肖竹秋也是赶鸭子上架。
最优秀的医生们都在这里了。
大不了，他被那些小伙子逮住，爆打一顿，可惜这些医生……刘江院长不再想了，想了也是白想，早治不好，晚治不好，都免不了一顿胖揍。
肖竹秋五指揉动，指尖掐动穴位，反复揉捏，老太太的脖子已然一片发红。
留下指尖的斑斑印迹。
一看就是被人掐过。
看着清晰的掐痕，已然发青发紫，骇得周围医护人员，个个大气不敢出，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紧接着，肖竹秋一手掐住老太太脖子，又是猛的一拍掌……
医护人员皱眉，全部闭上眼睛。
刘院长从双手间抬起头发被抓得乱蓬蓬的脑袋，双眼瞪大，他站起来，叹了口气，伸伸手：“秋儿，够了！”不能再折腾了，外伤痕迹太明显，这么多人都要保不住了。
这样治病的方法，他真的没有见过。
但，心灵上的煎熬，让他受够了。
刘院长刚冲过去，就听到扑吃的一声，一根鸡骨头，带着血丝，跟头轱辘地跳在地上，又滚到刘院长脚下。
刘院长再抬头，就发现肖竹秋把老太太身上的银针统统拔下来，然后向自己走来，来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抹抹脑门的汗，开始休息。
扛着一个大活人，折腾半天，她也累了。
其它人也都睁开了眼睛，似乎都听到了骨头滚地的动静。
啊！老太太低缓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看周围，好多医生，有医生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老太太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手摸摸脖子，她狐疑地看了看扶着她的护士，自言自语：“感觉脖子像是别人掐了，后脑勺也像是被别人扇了。”
众人一听，立刻面面相觑，有的忍不住笑了。
他们连连劝慰老太太：“你肯定做梦了。”
“我们是医生，可不兴打人。”
“肯定是错觉。”
医生们欣喜地将老太太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剩下的医生和护士将肖竹秋一下子抱起来：“你可真厉害，救了我们大家的命！”
“你以后能不能提前说？”
“你这样又掐，又扇的治病，头一次看见。”
“快说说，跟谁学的。”
“都快没气了，秋儿顾不上了。”刘院长走过来，十分歉意地看着肖竹秋，示意大家放下紧抱着的秋儿，他走上前，激动得上前握住秋儿的手：“秋儿，感谢你。”
他环顾一眼其它医护人员道：“今天若不是秋儿，你们就是开刀也来不及了，这真要出了人命，我可以辞职挨揍，可是你们还年轻，都做不成这一行了，所以我们都要记得秋儿帮了我们，记得秋儿的恩情。”
“对，院长说得对！”
“要不是秋儿，大家伙的饭碗都砸了！”
“对对，晚上，秋儿，走，院长请客！”大家伙起哄，想让院长请客。
“行，咱们去大饭店吃一次。”刘院拍拍胸脯，转身朝外走去，他整理整理头发，现在庆幸当初多亏收了秋儿这个医生，不然，医院就败坏在自己手上了。
走廊里，有医生已经告诉几位小伙子老太太已经醒了，马上转到普通病房。
为首的小伙子看了他们一眼，问：“那个小丫头呢？”
“你想干吗！”刘院长看到小伙子又来劲，他用拳拍拍胸口：“有什么冲我来，我是院长，你纠缠一名医生做什么？”
“院长，我来。”肖竹秋一闪身，来到刘江身前，她轻蔑地看着这个平头板寸，外加气势汹汹的一张脸：“你不是觉得这面条胳膊，太孤单了？嗯？”
她两手交叉，晃晃腕子，此时的她已经摘下口罩。
小伙子呆呆地站在肖竹秋面前，一眼就看到脸色白净，长相好看，而且身手不错的肖竹秋，年龄竟然才……才十，几岁？
他傻了眼。
真没有想到，戴着口罩，他以为肖竹秋年龄不大，但没有想到这么小年纪，身手还如此敏捷，但语出老练，竟像三四十岁人的口气。
不可思议。
“感谢你，救了我奶奶。”为首的小伙子，用好的手托起卸掉的手，握拳相谢。
“救病治人是医生的本职，但你大呼小叫，来回折腾，真会影响医生救人。”肖竹秋批评他几句，转身就要走。
有些医护人员，可是生气了，因为刘江院长被找到之前，他们也遭受了这群小伙子的谩骂与威胁，于是医护人不肯罢休地嚷嚷：“我听说，你和肖医生是打了赌的，救了人，你要给刘院长和肖医生道歉！”
其它一些医护人员纷纷点头。
其它小伙子扭头瞪了医护人员一眼。
为首的小伙子拦下众人，上前一步，又托着受伤的手臂，脱臼疼得他面目扭曲，但他依然握拳给刘江道歉：“刘院长，抱歉，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算了。”刘江本身就不喜折腾来去的，一听病人主动道歉，也就心满心足了。
小伙子一看肖竹秋要走，他赶紧疾步向前，拦住肖竹秋，握双拳，给肖竹秋道歉：“肖医生，华子今天多有得罪，还请原谅！”他朝她深深鞠了躬。
原来他叫华子，一名鲁莽的年轻人。
肖竹秋看着面条胳膊被强制抬起来，握拳道歉，还算硬气的华子，她未语。
“如果肖医生不解气，就扇我两巴掌。”华子看到肖竹秋依旧不动声色，再上前，伸过脑袋，做好一副挨打的架势。
肖竹秋并未说话，只是伸手上前，疾快按住他肩膀，一手按住他手掌，一个利索地反转，耳伦只听得咯嘣一声。
华子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他就感觉到胳膊被接好了，不由大喜过望，他晃晃胳膊，迅速上前，抱双拳：“以后，肖医生有用得着我华子的地方，一定舍命相助。”
“行了，赶紧看老太太去吧。”肖竹秋看着刘江和其它医护人员，说出自己的想法：“院长，我感觉这两天一直下雨，有点不放心村里，饭，我们改天吃。”
“行，我派车送你。”刘院长准备安排人去送肖竹秋。
这时华子上前一步：“院长，肖医生就让我们送吧，也表示下我们谢意。”
“不行，不行！”刘江感觉大晚上的，一群大小伙子送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太危险了，他一直劲儿地摇头。
但华子站在院长身前，不挪窝，一副院长不答应让他送人，他就不起开的样子。
“院长，让华子送吧。”肖竹秋点头同意。
“你们去看奶奶，告诉她，我送恩人去了，她想谢，下次再谢。”华子吩咐完其它弟兄后，就带了两个兄弟，来到院中，准备护送肖竹秋回家。
站在车前，肖竹秋微微一愣。
这辆吉普车是军区的车，而且车牌号不是一般的号，她淡定地瞄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哪里的车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自己只管治病救人，还有，这车得送自己回家。
不知为什么，今天她的眼皮一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