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籁本来想着三国时期没有发酵面食,自己传授发酵秘法,一下子将硬邦邦的面饼提升了一个层级,挣个十两八两的纹银还不是手到拈来,结果人家的烧饼一点不比现代的差,想靠小打小闹的改良配方赚大钱是不可能的,索性说出来交个朋友。
甄籁心中压着五两八钱纹银的欠账,故而急着离开晋阳楼。甄籁在街上闲逛,找寻赚大钱的法子。
甄籁看到一处红墙绿瓦的庭院,门框宽大,门楣上的牌匾三个大字‘绮园坊’,心中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声音怯生生传来,“二籁先生久违了。”
甄籁转头,一位红衣俏女就在站在侧旁,端的是美貌,有诗为证:
燕赵多佳人,婀娜似娇仙。晕晕露笑靥,荷花羞玉颜。
甄籁认不得眼前佳人,尴尬一笑,“你好,我大病一场,脑袋有些糊涂。”
俏女同情点头,“怪不得你瘦了这许多。”
“要不要随我进屋里坐一坐。” 俏女指了指绮园坊。
甄籁看出这女人是从外回来,与自己很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甄籁跟随俏女走进绮园坊,穿过厅堂,走进一个隔间。本来甄籁就有隐隐的感觉,一见屋内陈设,确定这是妓院了。还没等甄籁发话,老鸨跟了进来。
“哎呦呦---,这是小别胜新婚,甄二公子这么早就来看心上人来了。”
甄籁笑着回应:“新婚一刻值千金,何况此时胜新婚,你这样耽搁我的宝贵时间不好吧?”
“哈哈,甄籁公子变得这么有趣了,老身可不想煞风景,就不打搅了。” 老鸨笑着离去。
甄籁坐下,自嘲道:“无论是叫我甄籁,还是叫我二赖,都是听得怪怪的,干脆叫我不器得了。”
俏女欢喜,“你都有表字了,君子不器,鸿途万里,应该庆贺一下。”(古人成人后,多由长辈再给起个表字,表字多有寓意,或期望或言志。)
甄籁手一摊,“我今天一贫如洗,一个铜板都无。” 甄籁的样子还真有些皮赖。
俏女娇嗔:“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还真得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甄籁为了不让佳人生气,继续胡诌:“你知道我家河东狮厉害,前段时间我晚归,被她一擀面杖打在后脑勺上,据说是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以前的事情全都记不得了。”
“河东狮是谁?”
“我夫人家住河东,生气起来狂躁如狮,故而称之为河东狮。”
俏女变脸幽怨、含泪欲滴,“你骗我,说是尚未成家,说是早晚将我赎身、迎娶过门。”
甄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不但欠赌债,还欠情债!
“你身在丽园,见过的男人多矣,哪个不是满嘴跑马车,吹牛都能吹上天。我还算是比较实在的人,我的话打个对折,一定将你赎身!” 甄籁举手发誓。
俏女被甄籁逗得破涕为笑,“你可真够皮赖的,叫你二赖一点不冤枉你。”
“我的名字是天籁之音的籁,据说我一出生哭声响亮,上天赏给我一个好歌喉,故而起名为籁。”
俏女不屑,“你会唱歌?那你唱首歌我听。”
没想到甄籁真就开口就唱,歌声温婉:
“轻轻地我要告诉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你要珍惜保重你自己。”
甄籁唱的音调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如倾如诉,歌声绵延,如丝琴一样缭绕。歌词直白的比情话还贴心,让俏女一下子被深深吸住,如被定住了一般。
半晌,俏女轻言:“接着再唱好吗?”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赎回你,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
俏女感动得泪水哗哗,甄籁找出佳人手帕帮伊擦拭。不知不觉,甄籁对伊不再有陌生之感了。
二人窃窃私聊,甄籁得知俏女名叫翠妤,从小就生长在乐坊,被卖到这家妓院已有三年,是这里的头牌之一。
甄籁询问城里谁家最为财大气粗。
翠妤对此门清,“整个幽州官最大的当然是幽州牧刘虞了,但他是从京城派来的,到此任职才一年多,根基不深。本地第一富豪当属公孙瓒,他官居中郎将,还是幽州兵马大都督。”
公孙瓒是翠妤眼中的大英雄,不禁夸赞起来:“他善使双尖矛,勇不可当,曾经率领十骑巡逻时与上百人的鲜卑骑兵遭遇,公孙将军策马冲入敌群,击杀十几人,将敌杀退。
这些年来北方游牧族群每每进犯,都是被公孙将军领兵将他们打得打败溃逃,公孙将军威震草原,保得一境平安。
公孙瓒还侠义无双,早年间,前任涿郡太守刘其被奸臣陷害,发配岭南交州,那里是南方尽头、万里之遥的荒蛮烟瘴之地,被发配到那里的都是九死一生。公孙瓒却是义无反顾,装扮成仆役一路护送伴随。幸得皇帝及时拨乱反正,给刘其平反,使得他们半路而回。”
翠妤说的来劲,甄籁听得过瘾,老鸨又进来了,打断了二人话语。甄籁来了半个时辰,没要果蔬、没赏花红,老鸨忍耐不住了,“我们这里上午是不接客的,是翠妤对你破例。已是晌午时分,你该摆一桌酒席给伊长长脸吧。”
甄籁虽然有六十多年的磨炼,但也感到脸皮烧红,“我今天没有准备,还有事情现在就得走,下次再摆桌赔礼。”
“那好,请给五十文茶水钱。” 老鸨伸手要钱。
甄籁别说五十文,就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尴尬至极。甄籁知道越是被人挤兑越是不能发火,无能的人才发火呢。甄籁深吸一口气,情急生智,堆起笑脸说道:“鸨妈说的对,我是该感谢你们对我的破例优待,请你们吃晋阳楼的招牌烧饼----金星圆烧,你现在让人去晋阳楼,打包50个回来。”
老鸨不信:“提你的名字就好使?”
“那是当然,有人看得出我鹏程远大,将来贵不可言。” 甄籁挺直腰杆,不忘反讽一下老鸨。
老鸨能屈能伸,不逞口舌,反正晋阳楼不远,让小龟公去贵阳楼取烧饼,快去快回。
小龟公走后,翠妤拉了拉甄籁衣袖,“你有事先走,不要耽搁了,以后再来看我。”
甄籁知道伊是有意为自己开脱,也的确不想再耽搁,向翠妤告辞,匆匆离去。
老鸨没有拦阻,就让甄籁这么臊答答走了。
老鸨训诫翠妤:“你就不该留他这么长时间,这孩子出身布衣,明显不是你的菜,老身若是不出面挤兑,怕是他今后还要前来缠你。”
翠妤低头无语。
一炷香功夫,小龟公拎着两个竹篾编织的高档礼盒回来,大大给翠妤长脸。小龟公说:“我一提是甄籁先生要的,老板就连声说好,我还特意强调,他是身着布衣、白白瘦瘦的少年。老板根本不等我多说,亲自吩咐伙计赶快制作,优先给我装盒。”
翠妤听了默默高兴,重燃希望。
再说甄籁走出绮园坊,想到出来半日,还账的钱还是还全无着落,内心渐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