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籁为关羽和廖化相互引见。
这是高唐县刘玄德的左右臂膀、关云长将军;这位是章丘荆木山的大当家、廖化。二位有缘在此相见,正好结识一下。
关羽给足甄籁面子,哈哈一笑,向廖化拱手:“幸会!只要大当家不到高唐县发财,我关某就认你这个朋友。”
廖化提着的心是完全放下,拱手回礼,“那是自然,我们人穷志不短,也是一口吐沫一个坑的人,从不失信义。”
一行人继续行程,走到章丘,路过一家小客栈。廖化与甄籁并骑,窃语相告:“这家云来客栈是我的眼线,你何时得空与我买卖就到这里联络。”
甄籁顿时明了,原来跟来一路就是为了这句话啊。甄籁也不含糊:“如此甚好,我三十天后将四千斤麸麦送来到此。”
“这么快?,而且是四千斤?” 廖化有些不敢相信。
甄籁实话相告:“冀州清河大户苏双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与我大舅哥张世平是拜把兄弟。他有粮食,我回去时会与苏双说妥,由他送货与你交易。”
“再说了,你们山里几百号人,二千斤粮食才能吃几天?”
廖化知道清河距离这里要比涿郡近了好几倍,如果没有耽搁,当然时间足够,再无疑虑。廖化心情激动,“你处处让我意外,又处处那么真实,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
甄籁连忙摆手,“你这么说就过了哈,千万不要客气。” 又说道:“再往前走就与荆木山背道而驰了,不如就此别过。”
廖化目的达到,也是该辞别了,“大恩不言谢,就此告别。”
廖化也向众人告辞,然后带住马缰,目送众人远去。
关羽看出廖化满意离去,对甄籁佩服,“你这是走到哪朋友交到哪啊。”
甄籁笑应:“经商无类讲信义,童叟无欺心中装,这是我甄籁经商之道也。”
关羽文武双全,不禁笑道:“你‘经商无类’让我联想到‘有教无类’,你这人真是有趣得很。”(注:有教无类出自儒家经典,是孔子的主张。)
关羽率领二百骑兵护送甄籁商队一直走到泰山脚下,才分手离去。
管亥闻报甄籁商队到来,大喜,叫来何曼询问情况。
何曼讲述捕鱼方法:“他的操作虽然以前闻所未闻,看着新奇,但每一步骤都能看懂,看起来易学易会,朴实无华,也没见到什么神奇之处。
正当我们都对他的操作结果表示怀疑的时候,成堆成堆的鱼就从大冰窟里涌冒出来了,当时真是把众人的眼球都惊爆了。
后来我也想过,就算学会了他的捕鱼方法,也不见得能捕到多少鱼,在茫茫大河冰面下,哪里才是鱼群藏身之所啊,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何曼感慨:“甄先生精通卜算,竟然能算到鱼群所在,真是令人又是一叹!”
“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管亥问的仔细。
“对了,他还精通饮食,他家里的吃食非常讲究,变化多样。”
“他家是当地显贵?” 管亥一下警觉起来,因为甄籁曾经说他并非出自士族,从何曼描述的情况,又怎么可能呢。
何曼说道:“说来也怪,他家只有妻子、一个陪嫁丫头,和一对老夫妇的仆人。我们回去时还碰到了一个插曲,涿郡城里赌坊竟然不识甄籁的大名,诬赖他欠了赌债不还,把他家里的马和马车抢走了。” 何曼接着将之后的细节讲了一遍。
管亥听了越加惊奇,甄籁还真是庶民,而且以前相当低调。当然,这次捕鱼之后,他名声大显,再难低调了。
管亥对甄籁更加高看,郑重其事接见甄籁。
管亥一见到甄籁,就表达赞扬:“你不但是信人,还是快人。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返回来了。”
甄籁说道:“我要将大舅哥向你引见,当然是急着又赶来了。”
甄籁介绍张世平,“其实我们的生意都是大舅哥出人出力。”
管亥哈哈大笑:“欢迎张老板到访,我与甄先生一见如故,他推崇的人,当然是可交的朋友。”
张世平听过甄籁讲述管亥,统领十万部众,虽然包括老弱妇孺,但其实力也足以相当于一郡太守。见管亥如此客气,诚惶诚恐:“我是他大舅哥不假,但只要他发话,我们都是唯其马首是瞻。” 张世平明确表明自己是听妹夫的。
管亥笑道:“甄先生人中龙凤,你有如此关系是福缘。”
“就是么。” 张世平赞同,“做买卖对他只是牛刀小试,他真正的本事是卜算、观星,趋利避害,预知天下走向。” 张世平有些紧张,开始为妹夫吹嘘起来。
管亥喃喃重复:“预知天下走向?”
管亥抬眼看向甄籁,抱拳执礼,郑重说道:“我身系十万人安危,步履维艰,危如累卵,让我日日寝食难安。先生可否将天下走向告知于我,我代表十万苍生向你诉求。”
甄籁被管亥如此郑重的态度吓着了,赶紧还礼,“渠帅折杀我也。我一定知无不言,但所言多是臆测,仅供渠帅参考。”
“其实黄巾军的口号的第一句没有错,汉朝数百年的王朝是要终结了,但是,几百年的王朝灭亡,需要几十年的过渡,黄巾军起义,成了这一王朝终结的献祭品。历史上推翻王朝的最先起义者都是献祭品,秦朝末年的陈胜吴广起义,西汉末年的绿林军和赤眉军,都是与前王朝玉石俱焚,为他人做嫁衣。”
管亥心头先是一热后是一凉,听到汉朝将亡心头一热,再听到黄巾军是献祭品,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浇的心头拔凉。管亥黯然,“甄先生句句如针,扎醒梦中人。”
甄籁见管亥伤悲,缓缓说道:“天道自然,循环往复,黑暗尽头是曙光,寒冬尽头是春天,现在虽然是寒冬,但也意味着春天就要到来了,青芽会在枯草下破土新生。”
甄籁语气昂扬,“黄巾军虽然不在了,但鲁山军还在,泰山军还在,青州几十万军民还在。朝廷大厦分崩离析,再也组织不起来几万大军的规模前来进剿了,你们现在可以安心地休养生息。”
管亥听得全神贯注,愁眉舒展,甄籁接下来的话语让管亥和张世平感到更为震惊,更为欣喜。
“当今皇帝活不过百日了,新皇登基后不但不会趋稳,将更加动荡,新皇也将半年内被废。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年,汉王朝将会彻底崩塌,名存实亡。接下来就是每个州互相乱战,各州州牧会像是走马灯般换来换去,进入群雄争霸的新时代。”
甄籁喘口气,微微一笑,“到那时,你们就可以走出大山,重新夺回家园了。从现在算起,只需再蛰伏一年可也。”
管亥额手称庆,精神焕发,“先生一席话尽数驱散我心中阴霾!是先生为我们注入了蓬勃生机,解救青州百姓于水火。”
“渠帅言重了,是天道不绝生机,我只是提前说出来了而已。” 甄籁依然谦虚如故。
张世平大受鼓舞,“眼见的你们青州军民将会重新崛起,我做大买卖的机会来了。”
管亥高兴,“我可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希望你们下次再来时,带来的物质能够翻番十倍。”
张世平兴奋,略一盘算,“我们下次送来一千只冻羊如何?”
管亥大喜,“那会是多少斤?”
张世平道:“大漠草原的牧民们每到冬季就会成批宰杀牧羊,这样可以大大节省饲料。他们把羊的毛皮扒掉,内脏去除,然后挂起来自然冰冻,一个月左右表皮风干,放置一个冬季都不坏。这样的整只裸冻羊平均三十斤一只,一千只就是三万斤。”
“张老板好气魄,要卖多少钱?”
张世平实话实说:“去草原收购每只150文,一千只就是150两纹银。我们采购一千只冻羊再运到这里,卖一千两纹银如何?”
管亥有些意外,心道当今无论是官军还是起义军,说白了都是强盗,路面极为难行,山区能买到的羊肉价格是每斤四十文,而且还不好买,三万斤就是一千二百两。张老板的报价一下子低了二百两。
管亥诚恳说道:“你这个价格实在,比我们以前能买到的价格低多了,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张世平刚想说没有,甄籁抢着发话了,“为了路途安全,渠帅借给我四五十人如何?”
管亥笑了,“好明快的脑子,这是双赢的好主意。我会挑五十名善战之士跟你回去,他们跟着你我放心。”
“多谢渠帅支持。”
管亥问道:“何曼兄弟二人回来后都是对你敬仰不已,你觉得他二人如何?”
甄籁道:“他二人为人忠义、武功高强,都是出类拔萃之人。如果渠帅肯割爱,我想继续借用。”
管亥哈哈大笑,“你要的人我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