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四人一马顺着河流一路向下走,终于看到了一座桥。那座桥恰好连接官道,四人这才回到了正常的官道之上,这下确实不敢再进树林了。沿着官道走到一处茶寮,才被老板告知,原来走错了方向。
茶寮沿河而建,可以眺望远处的风光,好不惬意。刚近午时,零零星星的有几个客人。几个江湖客聚在靠近西南角的一张桌子上,尤为显眼。桌边放着几柄大刀,如饮水一般喝着茶,时不时的朝向路边张望。
夏小离四人刚坐下,茶寮老板热络的过来倒上一杯水,道:“几位客官既然是想去问缘镇,不若在我这茶寮坐上一坐。最近几日前往问缘镇的客人很多,不消半日就能遇上几个顺路的。”
夏小离问道:“问缘镇一向这么多客人吗?”
倒是茶寮老板疑惑上了,道:“问缘镇的三年一次的请神盛会就在九月二十。几位小姐少爷难道不是为此而来?”
夏小离道:“我们是探亲。”
展七兴趣倒是来了:“今年有请神盛会吗?我十一岁的时候去过一次,当时可热闹了。最热闹的就是那个胜今朝……”
茶寮老板附和道:“对对对。这请神会啊,几十年来就是胜今朝负责举办。那家伙,热闹得很呐,少爷小姐们可以好好去瞧瞧。”
岳端张口还想问什么,却见几位气度不凡,脸上罩着面具,眼神戒备的人站到了茶寮前。远远地还有一辆华贵的四驾马车,马车边站着两行人,一样气度不凡。最前面的是四个侍女,其中一个侍女驾着车。她们俱是身着淡蓝色骑装,头发一样在背后紧紧编织成长长的辫子,样貌几近相似。侍女衣饰不俗,如果不是这种排场,大约没人会觉得她们只是侍女。
老板眼前冒着闪亮的小星星,堆着笑脸凑了过去,朗声喊道:“哎哟,贵人来啦。来来来,这边我都给您备着呐。”老板这边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那边办公的老板娘手脚麻利擦干净茶寮西南角的那张桌子,放下桌子四周的竹帘,又罩上轻纱,搬来一扇四页屏风。
老板拎来干烧热的热水,恭恭敬敬放进那竹帘内的桌子,然后自觉地退去一边,客气地请走了靠近西南角几张桌子上的客人。那两桌都是七尺大汉,虽然不情愿,但倒也没有说什么,拿起各自的大刀转身走了。
这下茶寮西南角宛如一个独立的凉亭,显得这个烟火气十足的茶寮都多了几分庄重贵气。
那辆华贵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戴帷帽、着红色宽袍的女子,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是脚下那双金绣鞋一看就价值不菲。只见那位女子莲步轻移,施施然进了刚刚的竹帘之中。四位侍女从马车上端下茶具,紧跟其后。
那女子在帘后坐正,帘中传出一声百灵轻啼般声音来:“你们轮流去喝点茶水,一炷香后,继续上路。日落前赶到问缘镇。”也不知是那女子,还是那几位侍女。
展七和尹芊芊被这阵仗惊得张大了嘴巴,展七小声道:“这么大排场,什么人啊?”其余三人默默摇摇头。四人齐齐呷了一口各自碗里的茶沫,脑袋凑到一起悄声讨论着。
尹芊芊:“这位贵人就是去问缘镇的,要不……”
夏小离:“她连喝茶都得用自己的杯子茶具,不见得能带我们几个满身鱼腥味的乡下人。”
岳端看着夏小离和尹芊芊两人凑得更近了点,离自己和展七又远了一点。
展七:“岳兄新的这身衣服是不是那个什么楼的?你也是贵人。”
尹芊芊:“……不跟着她,我们能找得准路吗?”
夏小离:“岳少侠?”
三人齐齐看向岳端。
岳端缩回了准备摇的脑袋。他理了理略有褶皱的衣领,在三人目光的注视下站起身,朝着那对气度不凡的侍卫走去。正面对着他的几个侍卫目不转睛地看向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岳端拱手作揖,道:“请问这位贵人前往问缘镇,是否可以同行?我们几人不知路径。”
侍卫不为所动,倒是一只纤纤玉手探出帘外,一个看上去双十年华的姑娘走了出来,将岳端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公子抱歉,我家家主不喜与人同行。你们沿着这条官道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天黑之前就能到。”她朝着官道的一边指了指。言罢,转身进了帘子。
岳端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他伸出去的一只手滞在半空。前方几个侍卫突然拔刀,岳端忙后撤一步躲开。听到展七在背后喊道:“岳兄当心!”耳边风一样一柄大刀砍将下来,正是刚刚让座的几位大汉。
几位大汉手中几柄重刀舞得如狂风呼啸,虽然没有花式的招数,但是都是简单而直接的杀人招,招招只攻不守。侍卫的刀法一看就是世家训练的,招式多少有点华而不实,但胜在配合得当。那几个大汉一时之间也突破不了,双方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一位头戴斗笠遮住了眉眼的男子,原本一直在坐茶寮西北角独自喝茶,无人注意到他。观两伙人对战至疲惫,他右手提起放在桌边的重刀,朝着那贵人的竹帘一扔,那柄少说二十斤的重刀,在他手里竟如同小孩玩物般轻巧,就这么从他手中轻松飞出。
重刀经过岳端眼前时,岳端举起那柄白色刀柄抵挡,“当”的一声,重刀偏离原来方向钉在旁边一根房梁之上。
戴斗笠男子眨眼之间便到了岳端眼前,声音略带沙哑,道:“少年,不要多管闲事。”说罢,伸手拔出钉在柱子上的刀,他右手握着刀柄轻轻一转,那不过胳膊粗的柱子“咔嚓”一声断裂,茶寮半边屋顶失去支撑落了下来。
那帘子里的人在侍女的护卫下退到了外面的平地,四个侍女护在她四周,风动帷帽裙角,却不知道帷帽之下的女子是什么神情。斗笠男子站在她二十步开外,右手拖着重刀。直逼到她眼前,侍卫眼见不对,除了与那几位大汉纠缠一时脱不开身的四位,其余人风一样回身在那女子身前,一人居中,八人环顾周边围出阵法。
戴斗笠的男子重刀威力不弱,一招泰山压顶,重刀自上砍下,中间的两个侍卫被同伴拉向两边,重刀顺着两柄交锋的剑划下,擦出一串火花。那男子重刀收,侍卫又合围起来。重刀再一招横扫千军,侍卫以剑为支撑仰面而下……重刀虽然招招威猛,却犹如打在棉花之上,始终攻之不破。
尹芊芊四人在茶寮倒塌之时,挪到了另一边,岳端和夏小离不欲多事。原本拉着尹芊芊和展七准备离开,谁知道两人抱在树后面看热闹看得起劲。看人拽不动了,他们也靠着旁边的树也看起了热闹。
夏小离看得眼花缭乱,低声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剑阵吗?看着挺厉害的。”
岳端道:“感觉很像江湖传闻的九宫剑阵,九宫剑阵据说是曾经的江湖豪侠楼不望前辈为了感谢丹江谷家家主而创建,算是谷家的家传剑阵,但是江湖上少有人见过。”
展七:“我见过这个,这不是什么九宫剑阵,就是棉花剑阵。”
岳端:“啊???”
那边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这边三人齐齐望向展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