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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气

几人对着一塘残荷,看春色姗姗来迟。

徐含玉第一次露出戏谑的表情说邵灵韵,

“从前看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府嫡女,姐姐是宸妃,父兄又掌兵权,不知道多风光。

——如今尝到了一无所有落入泥淖的感觉,也知道向人低头了吗?”

徐含玉说,“真是稀奇。”

邵灵韵没有说话。

严折霜笑着接话说,

“郡主原来一直嫉妒邵家权高位重?”

她说,

“喔,想也是,你母亲虽是皇室公主,但你父亲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驸马,你祖父伯父一家也都依托你父亲而生。

郡主想必,背地里也没少被人嘲讽一家子都靠着你母亲吃软饭吧?”

徐含玉被戳中痛处,禁不住定定看了严折霜半晌,眼神冰凉。

严折霜说,

“章家明知道退了邵家这门亲,日后会怎样被京都圈子戳着脊梁骨骂不仁义,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退了。”

严折霜靠近徐含玉一步,说,

“大部分是郡主的功劳是不是?皇权压人的滋味十分舒爽,是不是?”

她忽然一伸手,用力在徐含玉身上一推。

徐含玉不妨她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一时不察真的被她推的一个趔趄。

“扑通”一声,水花混着星点的冰碴溅起好几尺高。

徐含玉就这么被推进了池塘里!

邵灵韵大惊,一把抓住严折霜,

“折霜!别胡来!”

严折霜反手一拉,扯着邵灵韵跪在原地,大呼,

“快来人呐,救命啊,郡主落水了!”

她大声说,

“郡主,你要教训三小姐也不必自己舍身入局啊,你已经抢了三小姐的婚事,何苦还要这么陷害她呢!

究竟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

徐含玉在塘里拼命挣扎,呛了几口森冷入骨的冰水,咳嗽着恨声说,

“严折霜,你好大的狗胆!”

严府的丫鬟婆子们急匆匆跑了过来。

会凫水的顾不得池水寒凉,“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跳下去匆忙将徐含玉捞了上来。

邵灵韵跪在地上,反应迅速,低头开始垂泪,

“郡主实在不必如此,章家那门婚事,臣女让给郡主便是,日后,臣女也自当绕着郡主走,

请郡主,保重自身贵体啊……”

严折霜说,

“三小姐快先别说这些了,眼下还是郡主的身体要紧!来人,将郡主扶进暖阁宽衣,湿衣贴身要着风寒的!

再叫人去熬姜汤,拿热水加炭盆,给郡主驱寒!快去啊,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二人一唱一和,徐含玉本就因为早春森冷的池水冻得牙齿打颤。

现在见她们公然做局倒打一耙,不由得又气又怒。

被扶走之前,她回身,视线钉在严折霜和邵灵韵身上,阴狠地剜了一眼。

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邵灵韵抬起头,泪痕还没干,

“郡主,请多保重啊。”

丫鬟婆子簇拥着徐含玉去暖阁宽衣,忙忙乱乱的消息也传到了正陪着诸位夫人的严夫人那里。

严夫人匆匆赶来,有条不紊地又安顿了一遍,还叫下人去请了太医来给徐含玉请脉。

暖阁里的贵女们看着徐含玉落水,都是面面相觑,只有围上去小心安慰。

卫茯苓和严折霜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

严夫人安抚完徐含玉后,又问了原委。

严折霜拿刚才的说头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了严夫人。

严夫人听完眉心跳动,嘴角直抽,又强自忍耐住了。

她没再说什么,还是耐心安抚了好半晌徐含玉。

徐含玉躺在榻上,有冤不能诉,裹着厚氅又恨又恼。

当时周围没有别人,严折霜和邵灵韵穿一条裤子。

又有之前的原委在,她怎么说也不会有人信她是被陷害的了。

严夫人安顿完徐含玉,又说,

“诸位小姐也都受惊了,今日原是小女诞辰,府上却招待不周,还请大家见谅……我看今日乱成这样,大家不如先散了?”

又说,

“我便只留郡主在府上将养歇息,待一会儿无事了,我再着人送郡主回府。

小姐们便先回去吧,来日严府再重新设宴恭请诸位赔罪,如何?”

长辈话说成这样,众小辈也不好再留了,只能都散了,三三两两携着告辞。

待人散尽了,严夫人才叫走严折霜,私下盘问她,

“真是贞宁自己落水故意陷害那邵家三小姐的?不是你做的吧。”

严折霜说,

“母亲,您是这样聪慧敏锐的当家主母,夫婿又是内阁首辅,朝中大员,耳濡目染难道还断不清这桩小案吗?”

她哼了一声,

“徐含玉两面三刀,表面交好,背地里却捅刀自己手帕之交!

不过,她就这样抢了邵三的婚事,外面当然也有人骂她家是仗势欺人……她心里不痛快,当然要找个出气筒了!”

严折霜说,

“这个出气筒,除了那可怜的亡父亡母亡兄的邵三小姐,还有谁?”

严夫人也开始叹气,不免惋惜,

“邵家昔日虽权势滔天,但到底满门忠烈,如今却……”

“不过,”严夫人有些狐疑,

“从前你和那些世家高门贵女之间,不是并无深刻交集吗?怎么如今却和那三小姐走到了一起?”

严折霜“嗨”了一声,

“我就是瞧着惋惜,而且从前邵灵韵为人也是可圈可点的啊。

只是她身边一直有个徐含玉,我才和她保持距离。”

邵灵韵带回严太医来给韩氏诊脉后,远山坞仍旧燃着炭盆。

韩氏隔着帷幔,咳声不停。

严太医诊完脉出来开方子,跟邵灵韵说,

“你是晚辈,你家中情形我也大概都知道,如今我便有话直说了。你嫂嫂这病,在心,

起居坐卧又日日触景生情着,难免更伤怀……”

严太医说,

“依我看,换了方子吃这剂药时,还得搬出去,换个更爽利的地儿住着。这样才可能好得起来。”

旁的大夫都说韩氏是思虑过度,气血久亏,郁结于心,恐命不长矣。

更有甚者还叫邵灵韵早备后事的。

现下听严太医这么一说,邵灵韵不由得喜从心来。

忙恭敬从命,

“小女明白了,自当严格遵从。严太医一番肺腑之言,晚辈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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