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全天下认为尸骨无存的十岁女童现在长大了就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她一身的农民服装,从头到脚都是完完整整的写着‘穷’这个字,和五年前比起来,是多了几分锋芒,还是深沉?
楚皇的视线一直在萧煜和萧千寒的身上流转,他眼神一暗,目光稳稳的停留在那把绝世银锋上,身上的气息渐渐阴冷下来,已年过四十的他,迈着苍老的步伐坐在了那个万人敬仰的座位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下面一直面不改色的少女,声如洪钟的开口道:“你真的是萧千寒吗?”
少女闻言灿烂一笑,用着甜美清澈的声音喊道:“皇姑父,五年不见,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对分别十五年的姑姑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很奇妙?”
楚皇一愣,看着萧千寒的笑容,竟觉得有那么几分刺眼。
他与萧景婳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几十面前的元华街上,那年他才十二,萧景婳九岁。他偷偷溜出宫去,想要看月夕的花灯,然后就看见在灯火辉煌的的街道旁,有一片小湖泊,一颗有百年之久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红色狐裳的小女孩,金黄的银杏叶一片片洒落在她的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女孩没长开的小脸粉嫩嫩的,那模样真是终身难忘。他也一见倾心。后来,他尝试着一点点靠近她,和她愉快欣喜的的聊了起来,他那时也是个笨的,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家人来找他时,他也只是哭着与她道别。在上了马车后,小女孩噙着眼泪向他招手高喊“不要忘了我,下次一定要来找我玩!”
后来,皇族内部对先帝皇位虎视眈眈,先帝又极为器重他,宫中更是有不少人要加害自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年冬天,他被一个买通的小侍卫给活活的扔到了杂役院的深井里,呛了好几口水,侥幸被路过的婢女所救,从此惹上风寒,一病就是三年。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他与自己的哥哥们争锋相对,互相厮杀,拼了八年终于拿下了皇位继承权,然后又是过了四年,在命运的安排下,他与萧景婳再次相逢。他的第一句话包含太多的惊喜和心酸——“你真的是银杏小女孩吗?”
回忆就到了这里,楚皇反复的咀嚼着最后的一句话,深邃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萧千寒,里面充满了一个野心家的探索。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火烧屁股的跑了过来,看了眼萧千寒,对着楚皇悄悄耳语。
楚皇面色一变,看向萧千寒的眼里是一丝的无可奈何,面前的这个女孩是景婳的侄女无疑,可是回来为什么要带来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思前想后,只能交给他处理了……
萧千寒轻皱眉头,她刚才要是没看错,楚皇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是指向她的,前一秒还沉着冷静的他,下一秒就变得世事无常,慕容海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踏踏踏,是硬厚的毛靴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慕容妤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免有些忧心的看着萧千寒沉静的模样。
一名身穿黑色华服的莫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见到楚皇后,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接着又对凤琛行了个礼。
楚皇斜眼看着他,明知故问道:“楚爱卿大中午的来找朕是有什么事吗?”
楚焕东做个揖,沉声回答道:“陛下,臣的次子明烁今日在街上游逛时遭遇袭击,被歹人硬生生的砍下一条手臂,听说犯人已经找到,臣就前来看看。”说完,他狠厉阴沉的双眼如毒蛇般缠上萧千寒,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
“千寒,砍掉手臂的这件事可以说一下吗?”楚皇右手搭在座位上,一脸兴致的看着萧千寒。
“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在听取民意砍了他的左手而已,再说又不是不能握剑,争夺楚家家主之位不仅仅要靠武力,还有头脑。”
楚焕东目带寒光,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是被气得不轻,“云安郡主这么说,意思是不是我楚家的手臂是人随便可以砍的?!”
萧千寒转头看着被气的小胡翘起来的楚焕东,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砍了他的手臂是事实,楚大人,我想问您一句,这天下是楚氏的还是慕容氏的?”
一语一出,震惊全殿,天下是谁家的?楚焕东面色一沉,下意识看了看高位上帝王,急忙喝道:“胡说什么?!这天下自然是慕容氏一族,陛下的!”
萧千寒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看着面前脸色微变的楚皇,笑道:“这可真是奇了,天下既然是皇姑父的,那雪月街自称为王的楚二少爷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