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陈四年躺在炕上刚要睡着，柳采英走过来拍拍他：“小年，你在民宿的工作干得咋样了。”
陈四年迷迷糊糊地说：“妈，我都开蛋糕店了还去什么民宿。”
柳采英笑了：“打两份工赚两份钱啊，你不是说那个蛋糕店你说了算吗？那就让他们在蛋糕店干活，你在民宿干活。”
“妈，都当了老板谁还乐意打工啊。”
“好，陈老板，我看你身上这么多伤准备去你那住几天，给你做做饭，顺便看看你的店。”
陈四年听到后激灵一下坐起来：“现在大过年的正放假呢，我这不都回来了嘛。”
“那就等年后再去，咋了，不欢迎我吗？陈老板。”
“没有，我就是。”
“欢迎就行，你睡吧，我去串串门。”
“大中午的你上谁家去。”
“甭管。”
陈四年拨拉两下头发无精打采地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华嘉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堵在半路，前后左右都是装满蔬菜水果的小货车，他惬意地打开音乐看着成片的雪花铺在车窗上又迅速化掉。
半小时后终于抵达目的地，正巧碰上柳采英兴高采烈地赶回家。
华嘉下了车站在院外：“阿姨过年好，您还记得我吗？”
柳采英一拍衣服赶忙快走两步打开大门：“记得记得，来进屋，这么大的雪你还来，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们小年了，你把车开进来吧，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华嘉停好车跟在柳采英身后进了屋，柳采英刚喊了声“小年”，华嘉就打断说到：“阿姨，小年哥需要休息，我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先让他睡吧。”
柳采英尴尬地笑了笑：“行，那你先到炕上坐着，桌子上的水果瓜子你随便吃，我再去添点柴火。”
华嘉见门帘被撂下，笑着伸出冰冷的双手贴到陈四年的脖颈处。
陈四年悠悠转醒，看到倒放在眼前的脸还以为是在做梦，只是随着脸越靠越近他感到一阵热乎乎的鼻息，反应过来后猛的坐了起来。
屋子里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柳采英慌忙跑了进来：“咋了这是。”
陈四年趴在被子上。
华嘉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眼角有两滴要落不落的眼泪。
柳采英见没人回答，立刻焦急地喊：“怎么还打起来了，陈四年你怎么回事，你转过来。”说着就要去拽他。
华嘉摇摇晃晃站起来，摆摆手：“阿姨，没打没打，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柳采英见华嘉鼻子流出了血，拿着桌子上的纸开始一张张地扯起来，不停地糊到他的脸上。
华嘉刚被撞过的鼻梁现在被柳采英没轻没重地一下下戳着，他感受到了过去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疼痛，抬起胳膊阻挡：“好了阿姨，不流了，你看，不流了。”
柳采英收回手：“是不流了，还疼吧，你快坐炕上暖和会儿。”同时拍了下陈四年的后背：“人家特意来找你，你怎么不知道说个话。”
陈四年抬起晕乎乎的脑袋，头也不回地说：“妈，我恶心。”
柳采英立马凑近他：“恶心？头又疼了，你等着，我去找大夫。华老板，你先坐着，我待会儿就回来。”说完就急忙向外走。
华嘉从身后将陈四年连人带被子一起搂住，轻轻揉着他的脑门：“小年哥，你就这么想我啊，看到我这么激动。”
陈四年有气无力地拽住华嘉的手：“你来干什么？”
“找你。”
“我说了，一个星期之后就回县城。”
“我这不是等不及嘛。”
陈四年突然挣开他，转身趴在炕沿上吐了起来。
华嘉等他吐完立马给他穿上外套：“小年哥，我送你去医院。”
陈四年眼睛红红的语无伦次：“不去。”
华嘉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抱到车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柳采英拨去电话：“阿姨，我送小年哥去医院，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两个小时后，陈四年躺在病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在听到华嘉转述医生的话，说他只是吃撑了又被撞到头才吐的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这时柳采英打来电话：“小年，怎么样？”
陈四年打开免提：“没事，吃饱了撑的。”华嘉坐在他身边，没忍住笑出了声。
挂断电话，陈四年让华嘉把点滴调快些，华嘉还在笑没搭理他，陈四年就撑着手臂坐起来，颤巍巍地伸出不灵活的右手。
华嘉立刻正经起来，将他按回去：“小年哥，护士调好了你就别自己瞎弄了。”
陈四年无奈道：“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能，尊敬的华大老板，我十分荣幸能被您用来打发时间。”
华嘉微笑着趴向陈四年：“小年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
陈四年扭头看向门外，发现有一张印在门上的玻璃上，一眨眼又不见了，吓得他瞪大双眼呼吸一滞。
华嘉察觉到异样也转向那边：“小年哥，你看到什么了？”
陈四年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吓到了，怕被笑话胆小：“没有，什么都没有。”
华嘉捏起他的下巴：“既然没别人，那我们就。”
突然病房门被大力敲响，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华嘉不耐烦地站起身迅速打开门，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转身对陈四年说：“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后，陈四年输完液见华嘉还没回来，决定先去趟洗手间。
县城有两家医院，陈四年来的这家患者和医生都很少，他走在寂静的走廊里总感觉背后发凉，一路都在不停地回头，等好不容易解决完站在镜子前洗手时，灯光却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陈四年不经意地抬起头，突然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脸色却很惨白的人在恶狠狠地盯着他，本就身体虚弱的他被吓得瘫软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