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泫然欲泣的,让人看着心疼,霍夫人安慰的话还没出口,林玞又问:“夫君他要去投胎了吗?他准备不保佑我了吗?”
那委屈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只要霍夫人说一个是字,她就立马跟着一起去投胎。
这种话,霍夫人当然只是把它当成林玞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的胡言乱语。
事实上从林玞上次在灵堂晕倒后到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被霍夫人归结为她大概率得了癔症。
得了癔症的人受不得刺激,得顺着来。
不过牌位裂了,确实是大事。
霍夫人安抚她:“小金子当然还要保护玞儿,只是这个灵牌的质量不好,等会我让人去做一块摔不烂的。玞儿,来,把牌位给我?”
林玞不给。
连碰都不给碰。
只能看一眼。
木牌上面,确实有一条头发丝一般细小的裂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有了裂缝的牌位林玞不肯给霍夫人,对新的牌位也有要求。
“要金的。”
“好。”霍夫人百依百顺。
“我还想要十几个小的备用。”
“小的?”霍夫人迷茫。
林玞认真的说:“最好能做成个玉佩吊坠一样的小件。”
霍夫人面色古怪:“你还要把它挂在身上?”
林玞虔诚的闭上眼:“我与夫君同在。”
霍夫人从林玞的院子出来,直接回到她和霍老爷的院子。
把林玞的话再复述一遍给霍老爷听,霍夫人总结:“玞儿她真的好爱我们家小金子!”
霍老爷幽幽的问:“那你说给她院子添人的事处理好了吗?”
霍夫人:“……”
完了,忘了。
霍老爷叹了一声:“夫人,留下林玞,照顾个一两年不是问题,但是到时候你真的舍得?”
霍夫人轻松的神色敛了敛:“我有分寸。”
霍老爷看她一会,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但是最近你都被林玞牵着鼻子走了,你真的以为林玞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吗?”
霍夫人瞪眼:“谁和你说我想要的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当然是古灵精怪、有主见的女儿最可爱!”
想要个木偶,买一个就行了,还需要真人来过过瘾吗!
霍老爷见妻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说林玞的事:“林良弼是个软骨头,但他现任夫人王氏可不是,估计后面还有得牵扯。”
霍夫人说:“这不是刚好满足了我想宅斗的夙愿嘛,你站一边老实看戏就行了。”
霍老爷:“……”
霍夫人风风火火的回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一扫之前颓靡的姿态,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模样又确实让霍老爷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霍老爷说:“春兰,少夫人院子增加护卫的事……”
春兰说:“我觉得应该不用。”
霍老爷顿了下,低笑一声:“我也觉得应该不用。”
“冬梅的伤养得怎么样?”
“她的伤比想象中的要重,最近还出现了中毒的迹象。”
霍老爷愣住:“中毒?很严重吗?”
春兰说:“不太严重,这边的大夫就能解。”
霍老爷点头:“那就好,难为你两边跑了。”
春兰垂下眼帘:“不难为,少夫人挺好的。”
霍老爷只笑笑不说话。
少夫人确实好,她只要吃饱喝足,就会抱着夫君的牌位安安静静的呆在某个角落当大型人偶,根本不需要人伺候。
春兰看了一眼林玞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突然露出渗人的笑,春兰已经做到面不改色,然后心思放空。
一主一仆,各占据着院子一隅发呆。
岁月的静好……
被一阵喧嚷打破。
林玞一动不动,对院子外的动静毫无反应,但春兰已经回过神来。
她轻声对林玞说:“少夫人,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玞点头,“去吧。”
春兰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
林玞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挑了下眉。
就如春兰觉得林玞好,林玞也觉得春兰不错。
小丫头平时没什么表情,堪称面瘫,可只要仔细去观察她就会发现,这个小丫头其实很爱发呆,逮着空就放空自己。
林玞不喜欢被人忙前忙后当成瓷娃娃一样被人跟着,冬梅和春兰就很出色的做到了这一点。
非常有分寸又识趣的小丫鬟。
能让霍家那两位把这两丫鬟送到她身边,也看出了霍家两老对她的重视。
林玞承了这份情,也记在了心上。
所以能让春兰泄露出愤懑情绪的,一定不是小事。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林玞打趣的问。
美人调戏起人来,不一定斩男,但能斩女。
林玞很少正经的去看人,可当被她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
总之春兰是顶不住。
小丫鬟红着脸,小声的说:“是外边的人造少夫人的谣……”
林玞惊讶,“造我的谣?”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的眼睛这么长还能造她的谣?
王氏。
林玞心里有了答案,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春兰竟然对她这个还处在“认识”阶段的少夫人这么在意。
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霍家的少夫人,估计也没几个下人会不在意主子的名声。
在这里,名声大于天,严重的,能把一个人的九族都毁掉。
也难怪王氏会抓住这一点来说事。
但这打不死的蟑螂,实在很讨厌。
林玞没控制住,掰断了牌位一角。
咔嚓一声,主仆俩都愣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林玞快要压不住要冲出来的杀意之际,霍夫人让人打造的新的牌位正好送了过来。
金光闪闪,林玞十分满意。
压不住杀意的时候还能拿去卖钱,完美。
夫君可真爱我。
崩了一角的木牌位已经被主人遗忘,可怜兮兮的躺在角落,看着主人抱着“新欢”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林玞还多十五个“小情儿”,小小的一块圆木吊坠,不管是从样式结构还是手工,都是一等一的好。然而上面的“霍金子之灵位”六个字,把这份巧夺天工毁得一干二净。
但林玞很喜欢。
把这些东西送来的小丫鬟神色不太好看,“这是夫人她特意去找县上手工最好的匠人做的,他原本听说要做成这个款式是要拒绝的,但夫人给出的报酬很丰厚,那匠人才愿意做。”
“少夫人,夫人对您可真好啊。”
小丫鬟也有几分姿色,话语中的酸意尽显。
林玞没理会她,倒是春兰多看了她几眼。
林玞不太确定这些小的木吊坠有没有同样的功效,她先拿一个来试试。
结果,她的杀意没绷住。
因为林玞偶尔会放开牌位释放出杀意,这些天一直跟着林玞的春兰倒是已经习惯了。
春兰说:“许是少爷的灵还没从旧牌位上转移过来。”
林玞不信:“金的明明可以,他就是人如其名,嫌贫爱富!”
春兰:“……”
林玞虽然很想做咸鱼,但作为一条拥有鲨鱼本质的咸鱼,她不可能永远苟安一隅。
她得开坛做个法。
按照记忆中神棍装神骗鬼的模样,林玞让春兰摆了个祭台,还挺有模有样。
林玞拿起个专用铃铛,有模有样的甩了甩:“天灵灵地灵灵,短……咳,我的夫君快显灵!!”
听闻少夫人要搞大动作的霍夫人赶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人都差点裂了。
霍夫人叫住春兰:“少夫人在招魂?”
春兰想了想:“少夫人应该想分尸。”
霍夫人:“?!”
春兰觉得分尸这个词不妥当,思索了一下,换个说法:“少夫人大概是想把少爷的魂魄扯个四分五裂,这样好随便拿一个牌位都能保佑她。”
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