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的机票，南初七点不到就出了门。

或许是要见到小清和方姨的期待和兴奋，她五点左右醒了之后便再睡不着。

小区里面的积雪，被物业清理道路两边，树梢上还有残留的白，在这个草枯叶黄的季节，更像是点缀。

行李箱的车轱辘滚在清晨的小区，伴随着的，是更轻快的脚步声。

“南小姐！”

南初刚出小区，听到有人叫自己。

停住，回头。

南初盯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您是？”

老李恭敬笑道：“我是给陆总开车的，他们都叫我李师傅或者老李，您看着随便喊！走吧，送您去机场。”

南初看着他身后的车，“您来多久了？”

“陆总就说您十点的飞机，但可能出门比较早，我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到的，还好，赶上了！”

老李并不在意的样子，脸上挂着中年男人朴实的笑。

对他来说，似乎多早来，等多久，多无所谓，只有没有错过接人的时间就行。

南初目光往下。

老李已经过来帮她拿起行李箱，“不过今天路上有点堵，又结了冰打滑，早点出门挺好的，我能慢点开！”

南初连忙跟上：“我自己来吧。”

“没事没事，不重的！”

南初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一团莫名其妙的情绪绕在心口。

他每一步都给她考虑到了，但是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从前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他们没有联系过，连一条微信都没发过。

路上车辆不少，都比往常放慢了车速。

南初坐在后排，目光从外面收回后，在微信里翻找出已经沉到下面的陆西时的头像。

南初：【我已经坐上老李的车了，谢谢。】

她这条微信发出去后，一直到登完机，放置好行李之后坐在座位上系安全带的时候，对方才回过来：【落地报平安】

南初指尖在屏幕上一滞，回：【好】

跨越几千公里，飞行五个小时，一南一北，温差将近三十度。

出机场后，南初收起羽绒外套，只穿一件轻薄的长袖针织衫，大老远的，看到方姨带着南清站在出口处。

“姐！”

南初拖着行李小跑过去拥抱住南清，一边跟旁边笑眯眯的方姨打招呼。

“不是让您在家待着么，怎么还过来了？”

方姨嗔道：“小清根本坐不住，一直闹着要出来，我寻思着这离的也不远，与其在家听着他不停碎碎念，还不如带出来转转！”

南初揉着南清的脑袋：“姐姐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方姨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你，不能老折腾她是不是？”

南清：“姐、姐，我想你了。”

南清长相清秀，穿一件淡蓝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而且个头高，跟南初差不多的身高了，偶尔有经过的女生，会转过头来多看他一眼。

南初替他整理衬衫的领口，“姐姐也想你和方姨，走吧。”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明天，也就是新年第一天。

大街小道都经过装饰，各大建筑物的LED墙面，已经被贺新年的广告铺满，新年气氛浓厚。

就连超市里面也是人潮拥挤。

南初太久没吃到方姨做的菜，刚回家放下东西就出来找了家附近的超市，三个人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人潮中，好像又回到了在京北家里的时候。

“要不今天就吃馄饨吧，白菜猪肉？荠菜馅？”

方姨看南初，慈爱忍笑：“憋坏了吧？”

南初扯唇：“是，就跟有瘾一样。”

她们说着，推着车到面食区。

看着方姨去挑馅儿的时候，南初想到什么，拿出手机，远远的拍了一张方姨和小清的背影照片，然后点开某个黑色的头像，发过去。

【已经到了，在逛超市，落地忘记说了。】

这次那边倒是回的及时，【你呢？】

南初：【？】

陆西时：【你怎么不在照片里。】

南初：【我是拍照的。】

陆西时：【可以自拍。】

南初：......

南初无语住了。

不过绯色的唇角，无意识地微扬起很浅一个弧度。

好像，破冰了。

到了家。

方姨自己擀面皮，南初则把其他的菜放进冰箱保鲜柜。

“钟博士说小清恢复的比他预想中的要好，还说小清是他见过的同龄患者中最配合的一位！”方姨在闲聊，说到这个无比骄傲：“咱们小清多乖，小时候就没让人太操心。”

南初扯唇：“他从小体质弱，经常感冒发烧，吹个风都能烧几天，您整夜地不敢睡觉，大冷天的去输液，您都把输液管揣怀里给焐热了，这样还没让人操心？”

方姨摇摇头：“谁家小时候不闹啊，你看小清，虽然发烧，但哭的时候少吧，实在太难受了，才哇哇哭几声，特别懂事！”

南初笑着没再应。

反正在方姨眼里，她和小清就是优秀，懂事。

吃完馄顿三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地方台转播的国内的中央台，都是一些歌舞表演，方姨看了会儿就扛不住要睡了。

南清精力好，要陪着南初新年倒计时。

难得一次，南初也不制止。

但小鬼还是在十一点半不到的时候，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南初把人叫醒，然后给他送到房间睡下之后，自己泡了杯牛奶，走到阳台上看夜景。

这里房子是陆西时帮找的，位置很好，临新加坡河，漫步河畔，还能见到不少极具特色的地标性的建筑。

这条河虽不长，河水却特别干净。

有人用“常年是夏，一雨成秋”来形容这座城市的气候，也有人说，这是一个全季都适合来旅游的国家。

的确是个挺舒服的地方。

南初吹着风，看着河对岸的一处大厦巨大的电子墙在倒计时，每一秒，墙上的数字都在变，从0到9，每一次的更迭，都像是这四季的变换。

这里白天温度高，但到了夜里，还是有点冷的。

南初进去找了件披风裹身上，再出来的时候，距离新年还有十分钟。

这个时候，南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陆西时：【下来。】

南初：【？】

陆西时：【我在楼下。】

上一秒南初以为他发错信息了，下一秒她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陆西时果然在楼下。

白衬衫，黑西裤。

他站在小区进门的喷泉池边上，本来在看手机，或许是在回谁的消息，情绪很淡，薄唇抿着。

下颌线锋利优越，淡冷疏离感极强，很不容易靠近的样子。

后来可能察觉到有人过来了，掀眸。

南初望着不远处的人，走近：“什么时候来的？”

陆西时扯唇：“刚办完入住。”

南初知道这旁边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他说刚办完入住，那么住在这里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

不等南初再问。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勾唇：“走吧。”

南初一愣，“去哪？”

他看着她忽然绷住的情绪，低笑一声：“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