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营的师父们知晓云熙时间紧迫,短短一年的时间,要学会三人的本事,其实很难。
但云熙一次又一次受挫后坚定的目光让大家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恨不得一天就将十几年的功力经验都传给她,霍思月看在眼里未出言打断,知道大家有分寸。
深夜回到云越阁,云熙已经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一头扎进被褥中叹喂,小脸贴在锦被上蹭了蹭,浑身肌肉酸痛,腿上的经脉痉挛般隐隐抽搐,柔弱的身体还是不适应高强度的训练。
云熙杏眸却晶亮,眼中的神采一日比一日明亮,身体上的疲惫并不影响云熙思考,既然身体动不了,那就动脑,心中一遍一遍重复制作人皮面具的过程,想要找出失误的步骤。
静谧的月光安静的挥洒微弱的光辉,慢慢爬到东方,静悄悄的与太阳交接,准备卸下一夜的疲惫。
翠鸟安静的飞到窗边,绿豆大的小眼睛不停歪头张望,床上那个暗色衣裙的人影侧躺着,纤长的睫毛安静的垂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轻微起伏的胸口呼吸清浅,睡的香甜。
翠鸟撑了撑腿,纠结了一会儿,小声叫了两声,细微的叫声像是不忍打扰睡梦中的人儿。
鸦羽微颤,杏眸含着水意懵懂的挣开,方才好像听到“信使”的声音了?云熙眨了眨眼,清浅的水色消失,思绪缓慢,余光瞥到窗口的阳光心下一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立刻坐了起来,一夜未动的身体酸痛僵硬,像是新按上的,不太听使唤。云熙第二次从床上慢慢移到床边,呼了口气,看来昨日有些勉强了。
心头对柔弱的自己有几分懊恼,习武,果然不易,云熙揉了揉腿,走向窗边。
“信使”跳到云熙肩头,这次,没有撑腿儿,小眼睛打量了云熙片刻,小脑袋蹭了蹭云熙的脸颊。
云熙有些惊讶,“信使”平时都是只送信,不卖身,想多摸它几下,它立刻就飞远了,傲娇的不行。
杏眸弯弯,云熙很高兴,这是接纳自己了吧?
摸了摸它柔软的羽毛,恋恋不舍的取下了竹筒,“信使”跳到窗前,看着云熙打开信纸,这才展翅飞走。
今日是与朱茜师父学习的第一日,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云熙默默在心中给自己鼓气。
吃完早饭,云熙眉眼弯弯的向霜姑姑道别,一个人独自走下了圣殿,与半个月前独自下山去找律哥哥时的心境相比,如今多了几分自在。
目光落在沿途的竹林上,竹林茂密有序,笔直又整齐的像训练有素的士兵,静静矗立,守卫着疆土。
金碧辉煌的长福宫中,精致的菜肴摆满了檀木圆桌,林太后染了豆蔻的玉手将银筷放下,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凤眸压着不悦道:“还没来吗?”
顺义赶忙上前道:“林长史怕是路上耽搁了,应该快到了。”
林太后凤眸不耐,厉声道:“月前就该到了,现在还在路上耽搁,是没将哀家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吧!”
“太后娘娘息怒。”长福宫瞬间跪了一地,服侍林太后漱口的小宫女颤抖着跪在林太后脚下,抖成了鹌鹑,托盘上的瓷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漱口的盐水撒到了林太后身上。
林太后凤眼一挑,抬脚将小宫女踹了出去,“来人,拖下去!”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太后娘娘饶命啊..”惶恐凄厉的声音响彻长福宫,其他的宫女太监垂头小心将眼底的惶惶敛住,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你过来,服侍哀家换身衣服。”玉指轻指了一个还算镇定的宫女,那位宫女愣了一下小步上前,恭顺的垂头,抬起小臂稳稳扶起林太后,林太后火红的长裙拖拽在身后,蜿蜒出血色的长河。
直到血色消散,顺义才起身敲打道:“都起来吧,都仔细点服侍,小心自己的脑袋。”
“是。”剩余的几人乖顺垂首应道。
长福宫本就是贵人常来的地方,近来宫女的选拔虽然已经足够严格迅速,但也经不住林太后这三天两头拖走的人快,顺义眸色微闪,林太后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这时,小太监来禀,林侍郎来了,顺义眼底暗色闪过,在抬眼时神色淡淡道:“随杂家去迎一迎。”
还未走近长福宫旁待客的小花园,就听到林侍郎声音响亮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你一年只能见你祖母这一次,还拖拖拉拉,不与你计较那是你祖母仁慈,你怎么敢啊。”
林侍郎顿了顿,余光精准锁定不远处的顺义,眸光一闪。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蠢笨的儿子,待会入宫,先跟你祖母磕几个头!”‘啪’的一声,林侍郎狠下心打了林志约一巴掌,林志约的肥胖的侧脸瞬间就红了。
林志约捂着脸颊小眼闪烁怨毒的光,忍着怒气受着,回京一路积攒的怒气越烧越旺,咬牙喃喃道:“儿子知道错了,父亲轻点,我定老实向祖母赔罪。”
赔罪?哼,要不是祖母当初立的仇家太多,他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吗?还不是人家看他是林太后一脉,面儿上恭恭敬敬,办事流程一个不落,故意拖延他回来的时间,硬是让他一路不知掏出了多少次官碟,走了不知多少‘正常’回京都述职流程,这才艰难回到京都。
顺义适时出现,惊讶出声道:“林侍郎,这是在做什么?”快步上前制止了林侍郎即将挥下的手掌,劝道:“不过是迟到了几日,林长史定是路上耽搁了,待会儿好生与太后娘娘解释解释,林侍郎不必太过担忧。”
林侍郎眼神微闪,推了下林志约道:“听到没有,待会好好向太后娘娘道歉,说说你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林志约垂下了头,肥胖的脸上小眼睛闪着恶毒的精光,那他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