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现在都对林如登的话确信无疑。

风履霜和姚枝雪闻言面色凝重。

姚祝山脸上也已陡然变色，连声音都小了几分，“你说它在准备突破是什么意思？它不已经是差不多问道境圆满了吗？”

林如登巡视着山顶四周，用手指来回指点着皱眉道：“这里到处都有它的妖气，有的强有的弱。”

除他之外的几人自然是看不到任何异常，但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只觉得四下都变得诡异起来。

“你别是故意吓人吧。”姚祝山的语气壮了一些。

“它在找适合自己突破的……地方。”林如登定定地看着他，“可能是洞穴，也可能是山窟。”

姚祝山握紧了药师杵，杵上发出金色毫光。

“先别动用法宝！”姚枝雪斥道，随着她的声音，药师杵也暗了下来。

林如登抬头望了望高天，又望了望广阔无边的山顶，沉声道：“天黑之前我们最好找到它，妖物一般在月出时破境，它一旦突破一个小境界，我们就未必是对手了。”

他说完话便一只手按住了肚子。

“你怎么了？”姚枝雪立刻警觉。

“肚子，”林如登看了姚祝山一眼，“突然有点疼。”

姚祝山神色一凛，随即道：“要不你找地方先方便一下？”

姚枝雪不再废话，立即出手扣住了林如登的手脉。

片刻后，她面露狐疑道：“你……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她瞥见弟弟神色慌乱，心中立时猜到了几分，“姚祝山！你说！”

姚祝山只得支支吾吾道：“就吃了我炼的丹药嘛，不过我已经给他治好了。”

“你的丹药？你用什么治的？”姚枝雪急声问道。

“就是……”姚祝山畏缩道，“我在丹房里找的药，上次爹炼的那个。”

“只有一枚丹药的那个？”姚枝雪的眼神越发凌厉。

姚祝山眨了眨眼，乖乖点头。

“药力还挺好的。”他不忘称赞道。

姚枝雪笑了，她平日很少笑，但她的笑同样分很多种，眼前的这一种是姚祝山最恐惧的，是山雨欲来时的一阵清风。

“那是爹给你炼的问道境破境丹。”她淡淡道，“本打算你若还迟迟突破不到第四境就给你用了。”

她笑着补充道：“破镜丹所用的药材有多珍贵你是知道的，这本是你的机缘。”

姚祝山却没有太沮丧，反而是见姐姐似乎没打算责罚他而松了一口气。

“那看来是我没缘分了，没事，我觉得最多再过半年，我一定能突破！”他洒脱道，又接着感慨，“难怪，光那药渣我喂给了老牛都能有那么大的功效。”

姚枝雪本已打算放过他，一听这话，眉毛一轩道：“上次那老牛半夜发了疯，犁坏了几亩药田原来也是因为你？”

她随后又果断地按捺下怒气笑道：“等回了药师宗，有你的好果子吃。”

姚祝山默默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只恨多嘴。

林如登腹中虽痛，但比起晚上的那种灼烧已好了太多，这时紧跟在三人之后还不感到吃力。

他想起昨晚的梦境，梦中他的身体陡然多了一股力量，就像他每次破境时一样。

原来以为只是梦境，看来跟那枚破境丹脱不了干系。他虽然还没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什么进境，但既然那丹药神妙，说不定很快就能突破到问道境中期了。

当下他看着姚祝山颓废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

只听姚枝雪幽幽道：“原来我家的老牛也有缘练气境，若资质好些，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在我弟弟的修为之上。”

风履霜轻声笑了出来。

“你也笑的出来？”姚枝雪故作惊奇道。

风履霜也低下了头。

在柘山上寻妖让林如登想起了青冥山上的岁月。

茂密的枝叶将高天分裂成无数线条，风吹过时，大而厚实的树叶发出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拍手。

青冥山上的妖物不少，其中甚至有能化形的大妖，就比如林如登曾见过的狐狸精，但它们跟天剑门向来相安无事，或许是师父太厉害了，那些妖物连天剑门左右都不敢轻易过去。林如登常常要走出天剑门老远，才能找到一鳞半爪的妖迹。

每当运行天剑门的功法时，他就能在青冥山上看到众多的妖气集结，修为越高的妖物，流露出来的妖气就越微不可查，像那位获封仙位的妖族兽神，已经完全褪去了妖气。

柘山上的妖气在林如登的眼里却清晰无比，说明那只妖物强，但还不够强。

若不是它四处流窜，应该早就被找到了。

“要不我们分开去找？”林如登试探着问。

“不行！不能分开，一个都不能少！”姚祝山急道。

姚枝雪想了想，也拒绝了，“那妖物就算没有破境，你们遇上了也难保无碍，若是伤了一个半个，我可就闯祸了。”

“对对对！”姚祝山附和道。

林如登默然，柘山虽广大，不过他们几人的行进亦快，那妖物即将突破，绝不会逃离柘山，要找到它，也不过多耗费点时间罢了。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他腹中的疼痛感也开始加剧。

林如登闭上眼睛，在青冥山的山路上他从不敢闭眼，那座山上人迹罕至，稍一行差踏错就要跌上一跤，但柘山平阔，大概没有这种风险。

他感受着真元在体内得四肢百骸流窜，暗想正如那妖物在柘山上逃窜一般。

真元在腹中又郁结成了一团。他试图引导着那股真元到达双眼，增加他对山上的洞察力。

疼痛随之加剧，他怀疑一会儿真遇上了妖物自己还有没有出手之力。

林如登一只手握住剑柄，剑刃轻轻划出鞘中，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回来了。

妖气在他的眼前一瞬间暴露无遗。

林如登指向了一个方向，笃定道：“在那里。”

但这竟然是他最后的力量，说完话后他便再无力使用天剑门功法，眼前的妖气也完全消失不见。

林如登努力将剑刃拔出，曾经像是身体一部分的长剑变得无比沉重，剑尖无力地垂落。

他抬起头，风声骤起。

林如登惊觉：难道那妖物一直忌惮着天剑门的功法才四处逃窜吗？

天已过午，厚重的云层飘来，天光跟着暗淡下去。

如野兽一般的啸声响起时，姚祝山已将他的药师杵精准地掷了出去。

颓丧、恐惧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药师杵掷出后，在金色的毫光中竟然变长了几尺，直直地打向那只妖物隐藏在阴暗之中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