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筒!快泄筒!泄大筒!”
水来如山,根本挡不住的。
如果坚持,那么刚才修好湖堤就会被漫过的水来回冲刷。
即便是有王爷召来的这些可爱又坚韧的小草,可要不了半个时辰,头层沙土就会被冲净。
而草是长在表面的。
一旦冲刷干净,那就根本无法再修,整个河堤会被水迅速削出一个更大的缺口!
“老镇长,这大筒一泄,水流会像骆驼身子那么粗,下面的河沟挡不住的。”
“王爷既然让泄,那肯定就有办法!”
十几个壮汉想了想,终于还是跑了过去,拉起锁住大筒的麻绳,齐齐吆喝着,用力拉出比水桶还粗的筒塞。
巨大的水流奔涌而出,将刚清理的河道迅速灌满,冲刷着河底的淤泥,也冲刷着河岸。
这里还好,毕竟河岸宽广,两边又有草,只要不到处涌,对于大家基本没有什么危害。
可一旦过了这里,流到下一个镇,所造成的灾难,也仅仅比决堤好上一点。
也正是因此,他刚才才没有放最下面的大筒。
“王爷,末将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老镇长做完这一切,也看向了空中静立不动的白衣王爷。
他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挺拔。
仿佛那些他听说的苦难,都是谣言一般。
见着赵百夫长如此,余人都跟着看向了那空中的白衣王爷。
因为他们在巨大的天地力量之前,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如果说有,那就是希望这水长有眼睛,不会去冲刷下游那些百姓修补过的河岸。
但水火无情,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们的问题是解决了,可下游之中,有他们的朋友、亲人,甚至是妻儿。
文莱见着众人如此表情,嘴角微微翘起。
这些草虽然多,但此时已经不长了。
很明显,不管陆三阳用的是什么力,此时都已经枯竭了。
而这些刚至一寸的小草,在大水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抵抗力。
除非它们能长到半人高。
但这是五月,即便是之前长出的草,都没有这么高。
但他的笑声还没有出来,陆三阳高亢而威严的声音,又在天地间响起。
“芳根纵腐犹能化!”
“春风又绿江南岸!”
轰地一声,天地间明光大盛。
巨大的能量,像是一颗炮弹,砸在地上,随即轰炸开。
原本平静却不平安的湖边,突然刮起一股暖风,迅速吹至方圆数里。
那些寸长的小草,仿佛是吸取了已经死去枯草的能量,迅速拔高、长成。
特别是这湖堤上、河道旁,原本枯根腐草就多。
短短数息之间,那些小草,竟然长成了一尺多长。
而那些水好像被这些疯狂生长的草,迅速给吸走了。
河道里的水,越流越少,越流势头越弱。
只有那漫山遍野的绿,让人仿佛一瞬间,来到了江南。
“王爷!”
赵百夫长终于忍不住心中激动和喜悦,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堂堂七尺男儿,手刃过无数敌人的沙场老兵。
此时竟然流下了泪水。
“王爷!”
几个婆娘跟着男人五年,也学了一些中原话。
见着男人跪了,本着夫唱妇随的思想,也跟着跪下大喊。
“王爷!”
声音不断。
激动、感动、臣服,却十分有力,竟然压过了那奔腾涌来的河水。
他们这一次服了!
是彻底地服了。
天降大雨!
草生沙结!
百草齐长!
洪水消退!
此若不是神?
何又是神?
难道是那会讲方言的张大人吗?
是那胡乱指挥的文大人吗?
是那高高在上,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牧民的女帝吗?
不!他们都不是。
他才是!
他就站在天地间,俯瞰众生,却又怜悯众生。
他知晓众生愚昧,却始终未放弃。
万年之前,圣天神帝,不过如此!
“圣天神王千岁!”
张百夫长适当地带动着民情,可他太激动,却忘了说方言。
“圣天神王千岁!”
可他们听懂了。
顶礼膜拜!
再没有质疑!
再没有背离!
因为他就是他们的神,就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王。
“为什么?为什么?”
文莱看向张大龙,抓住他的双肩,声音跟着身体,一起开始颤抖。
“他的诗明明都不押韵!他凭什么请得动这天气才气?”
“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张大龙眼神迷茫而崇拜,一时却又无法舍弃已经得到的荣华富贵,无法放心州府里妻妾儿女。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不要被那空中的人迷惑。
“大人,下官只是一个武夫而已。”
“大人深思远虑、足智多谋,尚且不知,下官又如何知晓?”
“没用的东西!给本官滚开!”
文莱一把推开张大龙,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张大龙,再朝着那些跪拜的牧民乱踢。
“愚民!一群愚民!陆三阳不是神!陛下才是!都给本官滚开!”
牧民们心中虽是向往神,但命还是要紧的。
见着来人气势汹汹,几个灰头土脸的妇人,赶紧护着哭泣的孩子离开。
几个青年壮汉则站在原地,凶狠地看着文莱。
文莱冷笑一声,一巴掌一个,迅速分开一条道,挤到了陆三阳跟前。
“陆三阳!你的诗都不对仗!你用的不是天地才气!”
“可你是武夫,即便是当年,也不可能让天地生此异象!”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来哄骗这些无知的愚民!”
陆三阳面色平静,神情傲然,仿佛一尊不动的神。
“本王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文莱是三品官,在如今大周文官当道的情况下,那就是威镇一方的大员。
但陆三阳是王爷,是超越官阶品级的存在。
即便他现在境界已经不如他,即便他现在手中只有几百兵。
可只要女帝一日不夺他的爵位,他就还是王爷!
而他这个三品武夫,就得永远低他一头。
“陆三阳,你给本官等着,本官会找到人解释的!”
“好呀,我也想听听容大人的看法。”
“哼。”
文莱没有占到便宜,而刚才被打扇翻在地的壮汉都已经反应了过来,正在朝这边聚集。
这些人威胁不了他,可他也不能让陆三阳抓住他胡乱杀害百姓的把柄。
“哼。”
“文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陆三阳大人不计小人过,但狐宁是一只小狐狸。
他挡在了文莱跟前,仗着九妹夫的气势,眼神玩味地看着文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