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某处街道
屋檐上,李黑疾驰行走,如履平地,砖瓦发出层层叠叠的闷沉声。
屋檐下万人空巷,有年轻僧人一边告罪一边紧盯着李黑,年轻僧人很快就跟不上李黑,人实在太多,眼见李黑就要消失,年轻僧人心里着急,立马调转方向,钻入一条空旷的巷子。
李黑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赶路,因为年轻僧人没有离去,而是与他一同脚踩屋檐。
李黑人如其名,黑的像块碳,穿着一身粗布衣,而年轻僧人则是一身黑色僧衣。
僧人脚尖轻点,身体倒转,五指盖在李黑天灵盖上,李黑双手抓住年轻僧人的纤细手臂,不动分毫,僧人闭眼皱眉,呢喃了一声,右手微微用力,李黑嘶吼,全身真气紊乱不堪。
僧人默念“散”
李黑原本紊乱的气机已经消失。
僧人见他平静下来,双脚踩在屋檐下,笑道:“大人放狗外出,可不是跑回家。”
“妖僧”
年轻僧人双目在一刹那变得猩红,瞪了一眼李黑,很快又变成黑色眸子。
年轻僧人走近,手搭在他肩头,李黑喝道:“我要回去。”
“噗”
一拳砸在李黑腹部,原本搭着的手,此刻成了禁锢李黑的枷锁,李黑一声声闷哼在屋檐传出,一拳出,一拳又至,足足打了一柱香,期间,李黑吐出苦水,又呕出鲜血,脏器的损伤无可挽回。
年轻僧人坐在屋脊上,冷眼看着远处,李黑的生机渐渐流失。等到尸体冰冷,僧人对着尸体行礼,轻轻打了个响指,问道:“还没睡够?“
已经死了的李黑竟是肚子先起,身体弯曲到一个诡异的弧度,缓缓站立,李黑站在年轻僧人身后,未置一语,双目紧闭,雨水落下,年轻僧人摸了摸光头。
“下雨好啊,所有痕迹,全部消失。”
血水从他的脚底流过,最后涌入京城完美的排水系统,这样的大雨就算连下三年也不会沦陷,因为京城背靠一座湖,名为玄武。年轻僧人转身离去,方向是最辉煌的皇宫。李黑双目无神,速度比生时更甚,但仍被年轻僧人远远甩在身后。年轻僧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是时候找个术士了。”
黑衣僧人双手笼袖,看向了皇宫之外,京城最高的建筑,最顶层,四角高楼,每个角分别放置玄武、凤凰、白虎、青龙雕像,俯瞰四方。
那是术士最多的地方。
黑衣僧人站定时便有一个青衫带剑的中年男子,走到其身后,“还有三人跑了,你准备怎么跟大人交代?”
黑衣僧人没有作答,轻轻叹了口气,白皙到病态的手掌伸出,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出声的那人跪地不起,膝下的砖瓦四处飞溅,脸庞扭曲。
黑衣僧人问道:“你的大人,有交代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我是个僧人,我最有礼貌了。”
黑衣僧人眼神重新投向术士的高楼,有一块牌匾放在门头“气冲斗牛”好好一个术士,拿着兵家真言做甚,也不害臊,不过据说在前几个月字里面蕴含的神意已经被外来人拿走了。
中年男子脸庞突然归于平静,眼神凌厉,杀机毕现,冷芒凝聚于剑尖,直刺黑衣僧人要害,后者衣袖翻飞,背对着青衫剑客,只是作虔诚神态,抬起手掌竖在胸前说了声阿弥陀佛。
僧人朗声大笑,“老子三十年没回来的京城,开口就要老子交代,且不看看,你家主子配与我为敌?”
青衫剑客剑尖悬于僧人脊骨,未进分毫,连黑色大袍都未刺破。
“那又怎样,你陆壶三十年前像狗一样被撵出去,三十年后,照样会被京城这座庞然巨物,吞下去,骨头都不剩一根。”
青衫剑客轻轻掐诀,平平无奇的铁剑开始熠熠生辉,像他的出现一样,平平无奇,甚至一开始落于下风,但下一刻已经势均力敌,那么下一刻,还会变强?
柳懋不这么觉得。
不可能。
青衫剑客杨奇手中的铁剑开始晃动,随后消失不见。
赤手空拳直冲而来,柳懋面露不屑,下一息,铁剑突兀出现在眼前,铁剑没有自主飞行,但是,杨奇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剑柄直冲面门,左眼危在旦夕。
来不及思索,躲无可躲,哪就不躲,柳懋一拳打在剑身上。
蚍蜉撼树。
感觉尤为强烈。
柳懋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刺向眼睛的路径还是出现了偏颇,这一丝破绽被柳懋抓住,黑色的光芒笼罩住柳懋。
护身金咒得已开启,柳懋松了口气,剑身刺在黑色光芒上,被格挡在外,柳懋深知再拖下去恐怕裂了,双手在胸前一拍。
远处,两面巨大的手金色掌轰然出现,复刻出了柳懋刚才的动作,拍手,而手的中间就是杨奇,除非他快到一息能跑十尺,否则根本跑不出去,更何况,还有反应的时间,果然,杨奇并未选择逃跑,铁剑出现在手中,轻挥一剑,手掌一分为二,可那只是一个手掌,还有一面,杨奇一剑掷出刺碎。
杨奇贴身出拳,一拳打在僧人肩膀,两人以伤换身,可很快,柳懋就撑不住了,出拳也就罢了,关键这老小子,一拳要打上去的时候,突然松开拳头,握住剑,刺在身上,有时又只是出拳,并未召唤剑出,杨奇又是一拳砸向脸庞,僧人摆好架势,注意即将出现的剑,准备在杨奇的气机还未保护到铁剑的那一瞬间,把铁剑打个粉碎。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杨奇笑道:“错了,只是拳。”
一个巴掌,打在黑衣僧人脸颊。
“错了是剑,你干嘛五指张开啊?”
陆壶有些生气。
终于有一次,陆壶蒙对了,杨奇的铁剑被打的粉碎,杨奇退步,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了三把铁剑。
杨奇抱怨了一下:“有点费剑”
柳懋忽然化为液体,而那刚刚炼化,只是体格远超常人的李黑立马遁入远处的闹市。
杨奇看了那摊黑色的水,有些失望,“看来只是柳懋的一个分身,这样的分身他应该还有好多吧,真麻烦。”
杨奇没有再追,平静转身离去,刚才影象术召来的金色佛手动静太大,已经有不少人赶来看热闹。
杨奇抬起眼皮慵懒地看了眼降雨更大的天空。
“雨,会洗去一切痕迹。”
杨奇转头看了眼佛手沿途摧毁的房屋,“这个倒有点难了”
耸耸肩,双脚踩在巷子里,与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