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里,之所以不起眼是因为这座院子在关马巷,本来是皇帝战乱时养马的地方,现如今,桐国已然这方天地的中流砥柱,算得上这座天下的头把交椅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先辈有些军功得以居住在这,余念之花了好些银子,才得以在这有了一座院子。
虽然环境不太好,但勉强能住,既然需要久留,主客栈就不太划算了,院子规模不大,南边的小屋是厨房,正中间的屋子是主卧,余念之让他住在右手边的客房,裴荒当然乐意,一大早裴荒拎起刚从牢狱里拿出来的白菜放在一旁,开始烧火。
随后裴荒推开木门,蛀虫的啃噬,岁月斑驳的痕迹,两张掉色的彩绘门神,裴荒小心翼翼的挪开脚。关马巷的排水系统与京城主干道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烂菜叶夹杂着鸡屎,浮沫在水洼上令人无法下脚,没走几步,裴荒便觉得不对,抬头一看,远处巷子口,一个魁梧汉子,带着斗笠,驻刀而立,眼神蔑视,看着裴荒。裴荒平视他,随后继续艰难地挪步。经过魁梧汉子,因为巷子狭窄所以侧身离开。
魁梧汉子有些不耐烦,一条白皙的手臂搭在魁梧汉子肩上,“李乌,等人,要有耐心啊,不然怎么是等?”
李乌撇撇嘴,声线压低,“说得是呢。”
陆壶带着帷帽,拍拍他的肩膀,“皇帝你是当不上了,当个宦官,绰绰有余。”
李乌这下不是很乐意了,柳懋也适可而止。
李乌轻声道:“怎么来这了?”
陆壶抬起手臂原本想摸摸光滑的头颅,有帷帽挡着,这才作罢,笑道:“五年开一次,外乡人已经出现了,眼下还没找到。”
李乌双手环胸:“不如先想想怎么把另外三个漏网之鱼抓回来。”
陆壶依然轻佻道:“放心,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杀了外乡人便能出去,你一个六品武夫就不心动?”
李乌淡淡道:“不成文的规定罢了,你还真信?”
“也罢,不可与夏虫语冰。”
李乌问道:“文绉绉的,你是僧人还是读书人?”
陆壶双手负后缓缓走出巷子,转头道:“都不是,我是魔道巨擘。”
李乌默不作声。
......
裴荒买了一块猪肉便回到院子里。
关马巷开着很多临街铺子,余念之买下的院子对面便是一个卖面条的铺子,余念之说很喜欢在那吃饭,只有心情好时才会去吃一顿火锅。
许多穷苦书生透过自家铺子,眼睁睁的看着裴荒走出来,又进去,手里还提着猪肉,“完了完了,余姑娘这是要定亲了么?她从未提起还有个小白脸啊。”
裴荒推门而入,有一刹那,他似乎感受到了在和沈姚说话时渡船其他男子的目光,他无奈摇摇头。
做好了猪肉炖白菜,又去买了几竿青色脆竹,打出两把躺椅,摇摇晃晃好不惬意,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家乡后院的那段时光,裴荒五指挡在眼前,阳光透过缝隙晒着眼睛,日头毒辣,喃喃道:“还差葡萄。”
放在余念之门口的猪肉白菜也已经消失,裴荒笑了一下,沉浸到牢狱里。
眼下,已经到了045号,替代了姜成的位置。
正是与龙阳青战相处时所杀的流寇。
裴荒没把他放出来,笑了一下,“请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045号早就快要疯了,这几天一直有一个男子在自己门口神神叨叨的,说自己是什么什么的皇子,后面又忽然敲一下钢铁就跑开了。
隔了半个时辰又来敲了一次,还朝他做鬼脸,然后再次跑开,他都快要精神失常了,最后一次,他还跑过来说自己是阎王,要审判他的罪恶,更是让他头昏脑涨。
显然,精神失常的,有两位。
045号支支吾吾了半天,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个练家子,连武夫都算不上,没有异能。”
裴荒大失所望。
招呼着在远处蹦蹦跳跳的陈穿:“你对他做了什么?”
陈穿立马弯腰前冲,一拳又是打在钢铁上,把045号吓的倒退几步,缩在角落里。
裴荒扶额,“这是皇子?我到目前为止也是第一次见活的皇子,你别败坏皇子的形象好不好?”
陈穿当即不乐意了,“你还见过死的皇子?我都在这出不去了,还要个屁的形象。”
属于是彻底放飞自我了,看来自己有些疏于对陈穿的关注了,不过眼下好了,来了一个能和他唠嗑的。
钢铁缓缓消失,045号先是露出一个脑袋,然后就被陈穿揪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045斟酌了一下,“我只知道姓什么,没有名。”
陈穿笑嘻嘻道:“取名我最擅长了,你说你姓什么?”
“我姓森。”
陈穿正要说话,已经被裴荒捂着嘴。
“你想说的最后不是那个字?”
陈穿撕开他的手掌,“森口?”
裴荒看着045号古怪的表情,“叫你别说了啊!”
陈穿理了一下衣服,“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么?”
两人同时点头。
陈穿苦笑道:“我想好了,就叫森万。”见裴荒还是不解,解释道:“祝你抓万人进来。”
“你还真是个森口,也就是说我得杀上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了。”
陈穿晃晃悠悠带着森万去巡视他们的资产去了。
可惜了,当时若是取下沙场浮绘图的是自己,那么间接杀死那些游魂的人是自己,牢狱可能会判定为自己所杀,毕竟陈穿和他手底下的四十三号游魂都是被牢狱抹杀的,却仍然算在自己头上,进入了牢狱,没有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对陈穿来说再好不过了。
杀万人裴荒的心里还是需要背负巨大压力的,不过若是能再寻到新的古战场就好了。
此刻终于闲下来,回到院子里,手抓着竹椅,意念一动,牢狱里赫然出现了一把竹椅。
陈穿眼疾手快,一屁股就坐上去,一刻也不想挪窝,总得一视同仁,两把椅子都带进了牢狱,森万也有了一把。
只是苦了裴荒,又打了两把放在院子里,随后开始打拳,修行,说人话便是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