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睡梦中的介斯卫被腹内一股憋胀感急切唤醒，他连忙起床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花洒流水声，但门敞着条宽缝，灯也是关的，不像是温宦颜在里面洗澡的样子。

“温宦颜，你在里面吗？”介斯卫捂着小腹，不确定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他按开灯，推门走进。

温宦颜正半蜷着身体背对他蹲坐在花洒下，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什么。

“温宦颜，你还好吧？”介斯卫心头一紧，手犹豫着压放到腰间的手枪上，大部分从事处理工作的人都有个习惯，随身携带消杀工具，以应对自己所生活的区域突然变成污染区后，污染物的捕杀。

温宦颜也有准备，他的是消杀匕首。

见温宦颜没反应，介斯卫有些焦急地又重复了一遍，“温宦颜，你还好吗……”

“不好。”温宦颜闻声缓慢地扭转脑袋看向介斯卫，脸上是花洒刚淋流上的水痕，打湿的白色长发乖巧地垂趴在他的肩头，疲倦的黑眸下是两个明显的青黑眼圈，手中抱着脑乌啃嚼须干。

“你一夜没睡？”介斯卫松了口气，手从枪上拿下，但眉头却不由皱紧，花洒的开关调到了冷水处的末端，温宦颜在淋冷水。

“嗯。”温宦颜含糊地应声，发鼓的颊腮继续嚼着脑须，眼睛困得半闭半睁，他不确定梦里鸦怪会不会继续找新法子折磨布袋男。

要么看着男人死在他面前，要么选择自己死亡弄一身伤痛。

“白老师和我说了你要去鸦镇的事。”介斯卫将花洒关掉，从悬挂处拿下温宦颜的毛巾，“我会跟你一起去。”

温宦颜停止嚼动，缺少睡眠的大脑反应了片刻，说道：“那是A级污染区，他们说很危险。”

“明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呢？”介斯卫蹲下身，用毛巾擦掉温宦颜脸上残留的冷水水珠，“那个梦不是不会伤害到你吗？”

“会有其他高级别的处理者解决这件事，只要再等等，你就会安全。”

介斯卫条理清晰的几个反问令温宦颜不知道怎么回答，鸦怪现在的目标换成了布袋男，或许只要他静静地看着鸦怪将布袋男害死，他就会毫发无损地从梦里醒来。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进入鸦镇，即使没有蒙纳德的请求，他也会去污染区。

可能是鸦怪的“梦魇诅咒”，也可能是那个因为帮他而频繁在他梦里死去的布袋男。

“放心吧，A级污染区我还应付得来。”介斯卫急忙打断温宦颜的愁眉苦脸，他姿势扭捏地半夹着腿，单臂支撑在墙壁，面露难色道：“那个颜啊，等会儿再煽情，我现在有点急……”

“不，是很急……”

“哦好。”温宦颜连忙扒掉嘴里剩下未咬断的须足，起身让出卫生间，并贴心地关紧卫生间的门。

留下介斯卫和咬吃掉几条腿的脑乌大眼瞪小眼，“……”

介斯卫被脑乌盯得身体完全无法放松，他尝试着与它沟通，“要不你也回避一下？”

但很快介斯卫就叫停了此次行动，“算了，你要是动了我可能更害怕。”

他扯下自己的浴巾迅速摊开披盖在脑乌顶上，眼不见心不烦。

八点钟，都收拾完的两个人往白桓文发的指定位置集合。

四个公会各出了些A级和S级的骨干，和自发报名带队的黎尚明，共二十六人，分成五辆悬浮车，一同前往在67区的鸦镇污染区。

由黎尚明负责来接温宦颜他们。

“大部队已经在赶往鸦镇，因为要来接你们，所以我们落后了。”黎尚明抱着臂膀靠在悬浮车边，歪头对正吃着包子不紧不慢走来的俩人阴阳怪调。

“送死还分先后吗……？”温宦颜下意识回道，整晚没睡，他有些暴躁。

但话刚出口，温宦颜便立刻学着介斯卫之前的样子朝一侧无人处用力地“呸”了几下，想抵消自己的口不择言，这次去污染区的除了他，还有介斯卫。

“吃到脏东西了？”走神的介斯卫重新回过神来，他贴近去看温宦颜手里咬了几口的肉包子，“怎么你的包子看起来比我的好吃。”

黎尚明傲慢地哼了声，针对温宦颜刚才的话道：“新生，怕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要不是蒙纳德上校……”

温宦颜忽略掉叉腰喋喋不休的黎尚明，径直走入悬浮车内。

介斯卫吃掉最后一口包子，跟在温宦颜身后往车里走，到黎尚明身边时随手将包装袋塞入他手中，刻意地提醒道：“少校，我们已经落后了。”

“……”黎尚明嫌弃地望着手里还附有食物残留的特殊环保袋，额头处隐隐有筋包鼓出，他踏上车，吩咐道：“出发，速度提快些。”

待悬浮车平稳开出后，黎尚明单臂掀开摆放在悬浮车内的装备箱，朝温宦颜和介斯卫俩人道：“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最新的军用防护服和消杀枪。”

里面是军绿色的迷彩防护服，材质和厚度都比温宦颜上次购买的二手防护服要好很多。

温宦颜注意到防护服上面有俩人的名字。

“上面的名字是为了认领尸体。”黎尚明向两人解释道，“我们要对参与任务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负责，你们既然跟着我，我就有责任带你们回家。”

“无论是哪种形式上的回家。”

温宦颜拿出印有自己名牌的防护服，并挑了把冲锋式的消杀枪，他没用过这个，上次看介斯卫用，感觉很厉害。

黎尚明看见温宦颜拿枪的姿势有些生疏，特意凑到温宦颜身旁，调侃道：“新生，会开枪吗？”

温宦颜轻慢地抬举起枪，对着黎尚明进行调试，“不太会，可能会走火。”

“……”黎尚明默默离开，换了位置到远离温宦颜的一侧，继续道：“那就不要对着人，就说这东西交给你们这些新手很危险。”

“我们军方的武器不存在使用过热和伤手的情况，用枪的时候托稳地盘，可以抵在身体上承力，每25颗子弹使用后，它会卡休八秒，然后接着把副夹的25颗子弹消耗完，你就需要更换弹夹了。”

介斯卫“哦～”着从箱子里拿出把便携式火箭筒枪，“少校，那这个枪有什么注意事项？”

黎尚明没耐心地翻了他一眼，闭眸休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