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各自按照计划走向两边不同的路径。
走了有十几分钟，温宦颜和黎尚明两人仍一直处于沉默状态。
温宦颜率先打破这种尴尬的寂静氛围，“你看起来很讨厌我，为什么要跟我走同一条路？”
“不是讨厌。”黎尚明像是没想到温宦颜会突然挑明，他沉默片刻，有些扭捏地解释，“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年纪如果死在污染区里很可惜，学生就应该无忧无虑地在学校，污染区会自然有我们这些人去处理。”
“还有这个大学开设污染处理专业，根本没这个必要，什么减免学费，什么福利，说到底不就是在推那些贫困的学生去送死吗？用学生来消耗污染区，那些上层人的手段真低级，要我说……”
温宦颜拉住自说自话向前走的黎尚明，示意他噤声，周围的白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黎尚明极力压低声音，不解地跟着看向温宦颜的视角。
突然一条残断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黎尚明条件反射般地一脚将人飞踹出几米远，再次消失在雾中。
温宦颜眨眨眼，应该挺疼的吧……他刚刚好像听到骨头的断声。
黎尚明习惯性地整了整衣服，疑惑地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污染……”温宦颜转回头的瞬间正对上一张惨白无神的人脸，“！”
是之前消失的士兵，身体的左侧缺了条手臂，被他插在残缺的右腿处来代替行走，他茫然地从温宦颜身上扭转过视线，看向黎尚明，像是无事发生般，但那双眸子完全是副死人模样，“少校，你们都去哪儿了？”
“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
黎尚明：“……”
他没有片刻犹豫地举枪对准士兵的脑袋，“砰！”
正当俩人低头确定污染物的死亡情况时，身后忽然传来句人声，“少校，你刚刚为什么要踢飞我？”
“为什么……”
鲜血缓缓从他的口中流出，腰腹被黎尚明刚刚那脚踢得向内凹陷，几根碎骨穿了出来，两条断裂的腿勉强支着突穿的肉骨站立。
白雾的深处缓缓走来几个怪异的人形物，喃喃地低语道，“少校……”“少校……”
“都被污染了。”温宦颜迅速举枪，向白雾内瞄准射击，不会有正常人类会将自己的断臂断腿反着组装。
这回他没有脱靶打空，至少留了一半的子弹在上面，但却被冲锋枪的后坐力推得往后了几步。
“咔嚓”一声，污染物因断腿处连接的手臂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被踩折扑倒，它不死心地拖着折断的纤细碎肢在地面上努力挣使着躯干向前，“少校，帮我找找腿，我的腿呢……”
“靠后点，我来解决。”
黎尚明使用着手枪对准它们的脑袋进行射击，没等它们在往前更前进些，一朵朵红色的血雾从它们的身上炸开，融进雾中，刚刚还是白色的雾区现在呈一片淡红色。
好在它们不像惠和民居那些会不断愈合，杀不死的霉尸，只是有些神出鬼没，接连不断的十几枪下来，尸体完全死亡。
“咳咳……”温宦颜用手按压在胸下肋的位置，轻咳着拍了拍黎尚明，把冲锋枪递还给他，“不好用。”他的胸口好像被枪托的金属部分顶撞红了。
“我的这把枪改装过，后坐力很强，不是谁都能用得来的。”黎尚明马后炮似的说道，语气里有几分洋洋得意，剩下的几十分还是之前那般不太看得上温宦颜的意思。
温宦颜：“……”好像是语气的问题，估计黎尚明这种人就算哭都会是带着瞧不起人的轻蔑味。
温宦颜看见无脸的低头人从地上那些中枪的死尸里爬出，它们垂丧着脖颈，静静站立在尸体旁，“唰”地一下，四只人动作整齐地转向温宦颜，卡顿似的几下闪到温宦颜的身旁，从四面将他围住。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携带着亓政和给的符，估计这些东西现在已经长到他身上了。
而黎尚明周围一只都没有。
……
鬼都不喜欢黎尚明。
但不被鬼讨厌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走？”黎尚明没轻没重地拍了下温宦颜，示意他跟上。
“咳咳……”温宦颜蹙眉咳了下，黎尚明确实挺莽，刚刚那掌不仅拍得他肩骨有些发痛，还拍散了两只低头人的身体。
它们残留的脑袋正怨毒地望向黎尚明，可惜奈何不了他。
温宦颜趁这个时候往前迈步，但它们也如胶似漆地跟着迈步，虽然与他隔了些距离，但像是长在了他周围的空气上一样。
被拍坏身体的低头人重新恢复，与另外两只仍以包围的方式跟在他的身边，包括前面那只。
宽敞的路忽然变得有些拥挤，某种程度上，还挺有安全感的。
“还没进到镇子内部就死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四个公会那边还剩下多少人。”黎尚明发着牢骚在前面大大咧咧地带路，有些烦躁不安。
温宦颜不紧不慢地跟在黎尚明的身后，脚下若无其事地踩着前面人的脚，一下、两下……
低头人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忍了很久，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怒气冲冲地贴到温宦颜的脸前，想确定他是否是故意的。
“阿嚏。”温宦颜礼貌地轻打了个喷嚏，纯真无邪地看着前方的低头人有些消散的脑袋。
忍受不了的低头人怒了一下，挪换了地方。
四只低头人脑袋搭着肩地紧密黏跟在温宦颜的身后。
通过堆积的雾区，前面一片豁然开朗，是完整的村镇面貌。
下一秒，介斯卫和亓政和从旁边那侧的路口转出，几乎和温宦颜他们就是前后脚到达，他们的身上有些与人激烈厮打的泥土痕迹，像是在那条路经历过一场恶战。
见温宦颜注视着他们，亓政和用手肘轻轻推搡了下介斯卫，他仓促地抹了把脸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两边的路都是通的？”
“可能只是用来麻痹外来人的手段。”亓政和轻蔑地翻了下眼，双臂自然而然地抱放在前胸的位置，问道：“你们走的那条路有遇到什么吗？”
“之前那四个士兵。”温宦颜随口问道，“你们呢？”
介斯卫躲避开温宦颜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亓政和，亓政和没理会他，慢慢悠悠地转动僵硬的脖颈，没什么劲力地回着话，“就是一些怪物。”
他吸了吸鼻子，不耐地催促道：“天黑了很容易会出事，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