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温热的血液夹杂着被枪弹暴力毁坏的碎屑肉末溅了温宦颜一脸，从头部缺洞贯穿而出的子弹恰好从他偏头前停处的位置擦射过去。

温宦颜望着那颗子弹怔了下，他刚刚会被误伤……甚至死亡。

离得较近的亓政和第一时间查看了温宦颜的情况，“没受伤，但那颗穿透出的子弹挺危险的。”

“温宦颜！”介斯卫拎着裤子急匆匆赶到温宦颜的身旁，刚才那下枪响吓得他进行到一半就跑了回来，“你怎么样？哪受伤没呀？”

温宦颜盯着介斯卫半敞的裤子提醒道：“介斯卫，你没拉拉链。”

“！”介斯卫迅速背过身，拉好，温宦颜还小，见不得这个。

“他被污染了？”黎尚明和其他士兵陆陆续续围了过来，他看向满脸是血的温宦颜，“你受伤了？”

“他没事。”检查尸体的亓政和缓缓起身，向黎尚明说明士兵的死因：“应该是精神过载，自杀了。”

温宦颜瞳光涣散地望着地上缺了些脑肉的士兵尸体，手指慢条斯理地抹擦掉颊上的血液，“精神过载……是疯了吗……？”

亓政和应声点头，“差不多，A级和S级的污染区很容易导致精神失衡，未知恐惧、幻觉，或是诡异的怪物等，很大一部分的普通人都受不住，也包括处理者，就算最后活下来了也会被关到特殊院监控。”

“人的精神有时很强大，有时也很脆弱。”亓政和感慨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黎尚明身旁的那两名士兵，瑟瑟巍巍的样子应该也快到临界值了。

“黎少校。”亓政和将黎尚明叫到不远处的废墙后，没过多久，那两名士兵也被叫了过去。

片刻后，亓政和和黎尚明回来，队伍又继续前行，只是那两名士兵没有再和他们同行。

“他们呢？被你和黎尚明杀掉了？”温宦颜现在已经接受存在污染会被杀掉的现实，问话时脸上没半点喜怒之色。

亓政和脸上没忍住笑意，温宦颜就这么当着两位“杀人凶手”的面明目张胆地提问吗？

他摇摇头，“越往污染区深处去，碰到污染物会更多，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再继续，黎尚明让他们折返到入口处等待污染区解封。”

“温宦颜。”介斯卫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温宦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祈愿树上那些人余下的肢块，被整整齐齐地种植在道路两侧的泥土地里，脑袋、手臂和双腿就像按品种划分般，分成一块块的种肉区域。

“有只左手臂放到了右手臂那堆里。”因为温宦颜看见它们在打架。

介斯卫：“……”显然，温宦颜的关注点和他并不同，他想说的是，这些脱离了身体的断肢和人头居然还是活的！！

“已经变成污染物了，他们现在的想法是怎么把我们吃了。”亓政和微微侧头加入到温宦颜和介斯卫两人间的对话。

十几颗人头大张着嘴撕咬周边的空气，焦急地发出“哼哧哼哧”的急促咬声，没有视觉和听觉的手臂和腿肢，一个在盲目地乱抓，一个在胡乱地乱蹬，噼里啪啦的皮肤碰砸声音使得场面一度混乱。

“嘿嘿嘿……要死人了……有肉吃了……”有颗人头边啃咬着泥土边朝着他们四人傻笑，温宦颜特意留意了下它口中的话，或许能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旁边的人头朝它啐了口痰，不满地提醒道：“小点声，他们会听到我们说话的。”

被抓包的温宦颜有些心虚，眼睛快速连眨了两下。

“嘿嘿嘿……听不到……”它扭转着脑袋，仰望着天，“下雨了……好臭……”

旁边的人头暴躁地朝它连吐了几下，“tui，tui，tui，你才臭。”

四人很快走过断肢地，在前面遇到两条分叉路。

“我们走哪条？”介斯卫向两边的路各张望了下，一条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飞扬的黄尘遍布，隐隐传出些蛙蛇声。

另一条路翻修过，但是路的前端被白雾遮挡，看不到尽头。

两条路都不知吉凶。

黎尚明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简易地图，眉头紧锁，良久才吐字道：“地图没有这部分的标注，我们只能自己选。”

亓政和从他手中拿过地图，展给温宦颜和介斯卫看，地图上只有简单的图案符号和路折线，温宦颜完全看不懂。

“那分开走吧，这样至少还有人能走到正确的地方。”亓政和提议道，他的目光看向温宦颜，“两两一组，我和……”

“温宦颜跟我。”黎尚明打断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有什么问题。

介斯卫和亓政和都没想过黎尚明会选择抢温宦颜，两人先是短暂地愣了下，纷纷开始说话发表意见，只是介斯卫的声音和情绪稍微激动些，完全盖住了亓政和。

“他和你一起？你个莽夫，除了会开枪还会什么？看到人防护服破了就开枪，阿颜跟你同行等着被你杀吗？在我看来你跟污染物一样危险……”

“我没意见。”温宦颜点头，如果介斯卫跟着亓政和，活着的几率会大很多。

黎尚明表情舒展地看向落败的亓政和和介斯卫，“那选路吧。”

“走有雾的这条吧。”在温宦颜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白雾这条路具有危险的事实更可知一些，另外那条路，或许会更安全。

“那你把枪带上防身。”介斯卫扯下一直存放在他那儿的冲锋枪。

温宦颜想了想，道：“不用……”他的枪法太差，枪在他这里有些浪费。

“我的枪会给他。”黎尚明直接把自己的备用冲锋枪挎到温宦颜的肩上。

介斯卫嫌弃地蹙眉：“……”他不是总针对温宦颜吗，怎么突然献起殷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