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重新缝合没花多久,时鸢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在野和高钱。
“阿野。”
陆在野没看她,低声跟护士问情况还有注意事项。
女护士说话的时候打量了几眼陆在野,或许是刚才那个闹事的男人让大家看的都闹心,此刻女护士看到陆在野又自动带入不负责的男人,心里难免有点火气。
“你女朋友刚做完手术,你还是用点心好好照顾着,下次伤口再裂开感染风险就大了。”
无辜躺枪的陆总还能说什么,“……好,我知道了。”
回到病房,时鸢笑个不停,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的想嗷嗷叫。
“你在发什么癫?”
陆在野没好气的把人抱到病床上,把她把被子盖好,“想打完人赖给精神病,不用负责是吧?”
时鸢享受着他的服务,心情颇好,“我要是精神病我才不会只扇几个巴掌了事,反正精神病人杀人也是从轻。”
“但我笑的不是这个。”
“刚刚护士姐姐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没反驳。”
伤的那么重还有心思想这些,陆在野真不知道是说她坚强宝宝好还是没心没肺好。
“我给你签的同意书,看我俩难不成以为是兄妹啊?别人又没瞎,你跟我长的哪像?”
时鸢唇角微勾:“估计是有夫妻相吧。”
“......”
算了,随她吧。
四年前陆在野就知道自己比不过她这厚脸皮的模样。
高钱接完电话,低声跟陆在野说了几句。
陆在野眸子一凛。
“阿野,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刚刚那个男人的事?”
陆在野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管了。”
时鸢挑起唇角问他:“你以什么立场来管这件事?”
事情是她惹的,受害者是被开除的周秘书,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在野,为什么管这件事?
她眼中流转着晶亮的光,期待又忐忑。
“就许你路见不平,不让我拔刀相助?”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时鸢撇撇嘴,修炼了几年全身哪都软了,就两个东西最硬。
时鸢强忍着‘切’的冲动,“那个男人是谁?听他的语气像是有来头。”
陆在野说:“知道有来头还敢替人出头惹事生非。”
“那种男人该打,”时鸢看他,心想:你这种也该打,打服帖嘴就不硬了。
“他是谁?很棘手吗?”
陆在野狐疑的看她一眼,“你没认出来他?”
“嗯?”
时鸢一脸茫然。
这人她以前见过?又普又烂,她以前居然认识这种人?
陆在野提醒:“他叫秦放。”
秦放,秦放?
遥远记忆中某个名字突然与之重合。
时鸢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原来是他?四年前那个秦放?”
陆在野点头肯定。
这下给时鸢也干无语了,这算不算冤家路宰,四年前教训过的人四年后又被她打了。
“这么说,他是海城宝森集团的少东?”
宝森是海城金融巨子,虽不是老牌豪门,但也是富过两代,现在越来越有望成为海城首富。
难怪秦放这么狂。
不过就这点背景跟陆在野和时鸢还是没有可比性。
本想仗势欺人,没想到踢到一块铁板,秦放现在心情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周秘书的清宫手术一小时后结束,时鸢让陆在野扶着她过去。
因为刚做完手术,她的脸色和时鸢一样,都有些苍白,人看着也很虚弱。
看到陆在野和时鸢站在一起,周秘书现在也没功夫来控诉时鸢的谎话,她只是有些惊讶,然后跟陆在野打招呼。
“陆总。”
陆在野点头。
旁边的小护士把周秘书推到病房里,“病人刚做了清宫手术,最好在医院住院几天看看情况,你们是家属吗?”
时鸢接过话:“我是她朋友,有什么你跟我说。”
护士看看陆在野,又看看时鸢和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周秘书,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三人的关系,但是看周秘书也没说什么,她只能跟时鸢交代了注意事项。
护士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周秘书看着时鸢,注意到她唇色也不太好,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听护士说有个女人帮着教训了那个人渣,她也不是蠢的,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刚被渣男闺蜜背叛失去孩子,又丢了工作,在这种境况下有个人愿意这样关心她替她出头,周秘书记到心里了。
“时小姐,我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
要说傅许在外人眼中也不是一个心机叵测的恶毒女人,大家闺秀温柔和善,每次去陆氏都会请秘书室吃个下午茶或者喝杯咖啡,大家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也接纳她是未来老板娘的事情,现在凭空冒出一个时鸢,任谁都觉得是个第三者插足。
她们背后不是没讨论过这三人的关系,最后一致结论都是支持傅许,打倒时鸢。
所以上次在酒店遇到她才会慌乱中拿这件事反击。
但她终归是个成年人,对事有自己的看法,她直觉这两人之间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时鸢帮她一来是作为女人的同情,二来也是她说的那件事恰好取悦了时鸢罢了,她愿意跟她做个朋友。
想到这,时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旁边挺身而立的陆在野。
“没关系周秘书,我很欣赏你,如果陆氏不要你,你考虑到我身边做个助理吗?”
要说这话没有说给陆在野听那绝对不是,她就想看提起这个这男人什么反应。
陆在野眸子微挑,看着她的神情里带了几分打量。
刚才她替周秘书出手教训秦放,他只当她路见不平,后来坚持去手术室门口等她出来他就已经有所怀疑,此刻算是明白了,这两人私下早就聊过了。
陆在野难得有些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的羞耻,这女人怕是早就知道周梦被开除的事情,却故意在他面前还叫周秘书,
这是调戏谁呢?
周梦听到她的话也不乏震惊。
虽然时鸢现在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但从上次在公司和酒店遇到的行头,她就看出来这女人也是妥妥的千金小姐。
“时小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时鸢只是笑笑。
一周后周梦正式入职工作室时,她才知道时鸢可没在开玩笑。
时鸢跟周梦聊了几句,跟着陆在野从周梦的病房出来。
男人走的速度很快,丝毫没有等她的自觉。
“阿野,等等我。”
“阿野。”
“陆在野。”
男人充耳不闻。
旁边走过几个小护士,时鸢漂亮的狐狸眼一转。
故意放慢了步子,单手捂住腹部,一手撑着墙,唉声叹气道:
“哎呀老公,我肚子好痛,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呀?我们的宝宝才满月呢你就要打掉他,你怎么这么狠心!”
可能是秦放的事情在医院传开了,大家都还没从痛恨渣男的情绪中走出来,几个小护士连忙看向走在前面穿着矜贵的陆在野。
一看脸是帅炸的,一看人是不靠谱的。
当即有小护士就骂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骂给陆在野听的。
“现在渣男怎么这么多?不想要孩子就别脱裤子呀。”
另一个也说,“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不是提枪就上的东西,弄完也不负责,受苦的都是女人。”
她们说的义愤填膺,甚至跑到时鸢旁边安慰起了她。
时鸢也没想到这几个护士配合她表演的这么完美,一时间好多路人都要上前安慰时鸢。
时鸢看着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转头幽幽望着她的陆在野,暗道不妙,这下玩脱啦。
她赶忙剥开人群,跑到陆在野身边找补:“对不起啊老公,是我惹你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再说打掉孩子的事情了好吗?”
陆在野听的唇角直抽,装疯卖傻讨巧卖乖她倒是都学到精髓,还跟四年前一样是个小作精。
他沉着脸看了小作精一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当着大家的面将她打横抱起来。
语气温柔,神情似笑非笑,“早服个软不就好了,非要当着大家的面闹起来。”
时鸢脸带娇羞,心里在默念‘如来佛祖保佑’,“我知道错了哥哥。”
两人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恩恩爱爱的走了,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是狗拿耗子了。
刚回到病房陆在野就变了脸,有火气,但是把她放到床上的动作依然温柔,是怕碰到她的伤口。
时鸢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决定先发制人,“哥哥我伤口真的好痛,你怎么不等等我。”
陆在野看她惯会作,没好气的说:“刚刚不是怀孕了吗?你确定不是胎动?”
时鸢听这话,像是什么贞洁烈女一般发誓,“天地可鉴,我时鸢这辈子只想给阿野哥哥生猴子玩,其他人休想。”
陆在野想打人,但忍住了。
沉默了一会,时鸢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哥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时鸢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两只眼都看到了。”
“……”
“哥哥是在不好意思吗?被我知道哥哥私下替我出头了。”时鸢笑的一脸兴奋。
陆在野却是瞬间胯下脸,很凶的看了时鸢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时鸢调戏成功,在床上笑的前仰后合。
这男人惯会口是心非,四年前是,四年后还是。
确定这男人对自己也有感情,那天在陆在野家被拒绝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又重燃斗志。
不就是个男人,她时鸢还真不相信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能死缠烂打到手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只不过这次,时鸢再也不会松开他的手。
陆在野出了病房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门口的墙边站着,本想抽根烟看到禁烟标识又默默放下了。
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
她还和四年前一样,有些小聪明,又爱作又爱撩,你冷漠她就厚脸皮,你躲开她就找上门,不管说什么狠话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陆在野觉得无奈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这个女人拿捏。
等他再次进去的时候时鸢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唇角还带着淡笑。
高钱刚走进来就看到他野哥已经要上手摸了,骤然被打断,高钱真的很想消失在这个地球。
好在陆在野没什么情绪。
两人站在走廊上,高钱说:“野哥,刚才秦家那边打电话过来,约你今晚去‘贡楼’吃饭。”
陆在野眸子微眯,看不出情绪,“秦放现在怎么样了?”
高钱回:“还在地下室,废了只手。”
陆在野噙着笑:“那就把人送回去吧,饭局你替我去,顺便给那老东西带句话。”
医院走廊这个点没什么人,以至于陆在野轻飘飘的一句话,高钱听清了,刚走到门口的时鸢也听清了。
他说:“再敢动我的人,我要他儿子的命。”
他说我的人。
……
晚上南玥来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准备出去的陆在野。
她现在对陆在野没什么好情绪,毕竟谁让她姐们伤心谁就是她的敌人。
她目不斜视的走进病房,临了还阴阳怪气:“有未婚妻的人怎么这个点还不归家,不怕家里等急了。”
她的吃瓜故事还发展在今早,对下午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道就这么一会,这两人又来了一场英雄救美,刷了一波好感度。
时鸢冲她挤眉弄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南玥!”
陆在野倒是没什么情绪,没生气也没反驳,只说:“你好好照顾她。”
“还用你说?”
等他一走,房间内彻底炸开了锅。
时鸢想跟她劳燕分飞,但碍于是亲生的闺蜜,只能说:“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能不能先别出发,好不容易拉回的牛又要被赶回牛圈了。”
南玥不明所以,时鸢只能把下午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包括周梦的事情,但是南玥是个清醒人。
“姐们,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恋爱脑了,不管他干什么了,心里还有没有你,他要订婚是不争的事实,你这属于镜花水月,十月一号那天该醒还是得醒。”
时鸢知道她的担心,跟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只说:“上次晚宴的事情我查到一些,就是那个跑掉的男人。”
“我查到他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