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圳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个皱巴巴的白色纸团。

没想到上面写的内容居然跟他有关。

卢小飞的字迹跟程新不相上下，歪七扭八的，很难辨认。

江圳仔仔细细的盯着纸条仔细琢磨了半天，这才彻底看懂卢小飞写了些什么。

他写的是：「新哥，你猜坐你后边儿那人，就是之前运动会不小心跟你撞上那个，他今天早上吃了点什么？中午又会吃什么？晚上还吃不吃了？」

江圳嘴角微扬，没忍住笑了。

原来他们聊的，竟然是这么无聊的话题。

早知道这样，他当时就不站起来了。

……

翌日。

程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进了教室。

哈欠连天，像是被吸血鬼吸干精气一般，很没精神。

卢小飞惊慌失措道：“我靠新哥，你昨儿挖煤去啦？”

“去你的。”程新低骂道：“要不是你那些漫画书太好看，我至于熬到半夜三点还不睡觉吗？”

“我的错，我的错。”卢小飞连连道歉：“我就不该给你借那个什么漫画书，你太容易沉迷了。”

程新困得头都抬不起来，跟卢小飞随便客气了几句之后，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倒头大睡。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节大课。

语文英语，全都被他睡过去了。

自打江圳进教室之后，就没看到程新抬起头来过。

没有了程新的吵闹，班里气氛也不怎么活跃，大家都跟程新一样昏昏欲睡，摇头晃脑，集体背个古诗词都很费劲。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三节课，班主任上官谨的数学课。

“起来!”上官谨一声怒吼，吓醒了一大半的人：“大好时光都给我浪费了!高二就睡成这样，高三还学不学了？高考能有戏吗？睡什么睡？居然还能睡得着？都给我起来!”

班里一阵哀嚎之后，都不耐烦的从桌上爬了起来。

上官谨把批改完的数学卷丢在讲台上，然后用小蜜蜂扬声器宣布道：“数学卷判出来了啊，成绩都很不理想。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学的，我用脚数学都考不了5分!”

程新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感到额头一阵刺痛。

他懵懂的抬起头来，就发现上官谨正严肃的站在他面前，拿着他的数学试卷，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老师……”程新下意识喊了一句。

上官谨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啊？上我的课还敢睡觉？啊？”

说着，她就把程新那考了5分的试卷甩到了他的头上，并大骂道：“程新，你脑子呢？你带没带脑子考试？数学5分儿？真有你的!选择选择全错，填空填空全错，大题就只会第一道!”

“怎么可能？老师这不对啊？”程新接过试卷，很不理解。

不是说选择全蒙c吗？

怎么还全错？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上官谨冷哼一声，语气略微有些嘲讽：“最后一道选择题为什么不也蒙c？至少还能对一个。你倒好，前九个全蒙c，道道都错。最后一个不蒙c，照样还是错。你的好运气是都被花光了吗？”

“呃……”程新无语了。

“看来不管一管你们是不行的了。”上官谨重新走回讲台，大声怒吼道：“都收到自己的数学卷了吧？来，现在，数学不及格的都给我站起来!”

哗啦一声，全班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一大片。

上官谨开始在讲台上反复踱步，她来回看着眼前这些数学不及格的站起来的一大片儿人，发现他们丝毫没有对这次的考试失败有半点懊悔的意思，于是她无情的宣布道：“数学不及格的，以后上数学课都给我站着上!”

“啊？？？”底下又是一阵哀嚎。

上官谨不以为然，而是继续说道：“不仅要站着上，错的题要是下次还敢给我再错，就等着叫家长吧。我管不了你，让你家长管你总行了吧？”

底下的人简直都快要疯了。

他们成绩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分到最差的8班。

像现在这样搞突击，任谁都受不了。

何况这个科目还是他们平生最讨厌的数学。

这时，班里忽然有个勇士举手了。

他道：“老师，他们站起来以后，我们坐在他们的后边，看不到黑板。”

说这话的人是那天那个闷骚男郑文博，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样子平平无奇。

上官谨走到郑文博身边，瞄了一眼他的数学卷，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呀，数学142，几乎满分。”

全班一片哗然。

上官谨笑着补充道：“跟江圳并列第一呢。”

全班集体转头看向江圳。

郑文博得意的笑了笑，他英语42分，语文91分，理综170来分，拿的出手的也就只剩下数学了，偏科极其严重，要不然也不会被分到这个班。

江圳则是面无表情。

对他来说，这次的分数，考低了。

满分150，才是他最应该考到的。

“正好我们班还没选数学课代表。”上官谨突然开口了：“郑文博，你和江圳商量一下，你们两个必须得有一个来当这个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郑文博喃喃道，他明显露出了渴望的表情，只不过嘴上仍旧客气道：“老师，其实我数学还是有待提高，不如就把机会……”

“老师，他比我合适。”江圳直接出声打断了郑文博的客套话，嗓音低沉，却有分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郑文博对数学课代表这个职位胜券在握，哪怕江圳忽然对上官谨说，他要当这个数学课代表，想必郑文博也不会轻易答应。

公平竞争，是在所难免的。

现在江圳放弃了，郑文博自然赢得了数学课代表这个职位。他得意的推了推眼镜，笑着坐到了座位上。

上官谨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就郑文博刚刚那个问题展开了思考。

确实如果不及格的都站起来，那人数简直是太多了，坐在他们后面的同学肯定看不到黑板。

程新又开始犯困了。

刚刚上官谨和郑文博说的一个字儿他都没听进去，而是不断的在开小差。

只有当江圳开口说话时，他这才短暂的清醒了几秒。

江圳说完话，程新就又开始犯困了。

虽然他是站着的，但这却阻挡不了他强烈的困意，渐渐的程新就低下了头，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江圳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下意识朝程新那边看了一眼。

没想到程新就算站起来了，还能打盹儿，江圳也是很佩服他。

上官谨自然也注意到了程新，只不过她没有过多的去管，而是跟全班同学说道：“刚刚数学课代表提出的问题很有参考价值，那就这样吧，分班之后我们班不是还没排过座位吗？大家都是随便坐的，现在就按成绩排座位。”

一提到按成绩排座位，全班反倒见怪不怪了。

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唰唰唰全都站了起来，准备挪动桌椅。

除了叫家长，没有任何事可以使他们打从心底害怕，最多就是惊讶、震惊，然后就完了。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程新恍惚中，似乎听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他还以为下课了，于是赶紧睁开眼，也迷迷糊糊的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见大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全都大眼瞪小眼注视着站在讲台上的她，上官谨这才开口道：“一会儿我开始念这次数学成绩的排名，每念两个，这两个人就都站起来，然后从左往右、从前到后的排。两两为一桌，不许坐单桌，也不许三人一桌，五人一桌，多人一桌，听懂了吗？”

“听懂了!!”大家答得也是摇头晃脑的，感情上没什么起伏。

上官谨开始念名单：“卢小飞、江圳一桌。郑文博、程新一桌。苏文静、邓业楠一桌……”

还没等她念完，全班居然同时发出了异议。

大家越吵越大声，叽叽喳喳议论了好半天。

「不是吧？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一桌？第二名和倒数第二名一桌？这啥呀？好的和差的当同桌？而且为啥差的可以坐第一排？有些好的还得坐最后一排？」

「有毒吧，我还以为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一桌，第三名和第四名一桌呢。为啥不让好学生跟好学生坐在一起，差学生跟差学生坐在一起？无语子。」

「这班主任太牛逼了，这样下去别说提高成绩了，好学生都被差学生带坏了。」

「是啊是啊，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还不如我一个人坐单桌。」

「没意思。」

「……」

“都给我安静!”上官谨用黑板擦高声敲着讲台，她嗓子都快喊哑了：“你们是一个集体，不是散兵游勇!你们互相得帮助!得团结!数学成绩好的不一定英语成绩就好，数学成绩差的不一定英语就差。各自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懂不懂？”

“那老师……”程新突然开口了。

全班集体转头看向他。

“那老师，像我这种各科都差的怎么办？”程新无奈的微笑着，甚至还晃了晃手中的5分儿数学卷子：“像我这种人，不给别人添乱就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全班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江圳都差点没忍住。

「原来程新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江圳这么想着。

上官谨一时半会儿竟然被程新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她站在讲台上，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既然你各科成绩都差，那就需要一个各科成绩都好的来帮助你。”

“老师。”程新又开口了，依然语出惊人：“都被分到8班了，应该没有各科成绩都好的同学吧？”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笑得比之前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