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打通了,木质楼梯吱呀作响,平时被本地人占着,今天却被人包下了。
陈宇到的时候,先去贵宾厅给坐主位的人磕了三个头:“吴扉。”
主座的人在玩牌,是个青茬寸头,一件背心一条松垮长裤,眉眼细长,鼻梁轮廓硬挺。他周围站了一圈人,但无一人在他旁边坐下。
陈宇见他没反应,也不敢停,直到额头渗出血,才被叫了停。
被称吴扉的人抬起头,瞥了眼角落,陈宇今天不是自己过来的,他还带了个女人过来,手下跟陈宇正低声交谈着。
“这谁?没事别带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不好意思,就这一次!”
陈宇慌得手直抖,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角落的女人,要是被继续问下去,他可没借口能搪塞了。
“阿裕问的事怎么样了,人还在吗?”
陈宇踌躇着,下一秒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
吴扉弯下腰来,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陈宇脖子的伤口,不深的划痕,但看上去很新。
沉默片刻,他问陈宇:“哪儿弄的伤?”
昨天才在别人的视频里看过陈宇,那时候都没有,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明明连迈市都没出过,他们又才刚赶来m国,谁能动他?
陈宇没说话,吴扉便切换了普通话,一字一句地阴沉道:“要我问两次?”
吴扉之前失了误,货出了岔子——最后还被最不该截走的人截走,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为此,吴扉被灰狼雪藏了两年,今年,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错了。在今天这种情报交接的重要日子,更要步步小心。
“不,不是!”
这边,陈宇简直进退两难。
那女人有备而来,将他捏得死死的。但这一边,又是吴扉,吴扉的背后可是不能招惹的人。
“是她!”
陈宇心一横,指向了规矩地站在角落的纪翘。
“是,我半夜不小心,我着了她的道——”
陈宇硬着头皮继续。
吴扉便指向纪翘:“过来。”
纪翘看了看左右,没人理她,无助又为难地挪了过去。
吴扉问:“你是陈宇的人?”
纪翘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吴扉上下看她,蹙眉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纪翘毕恭毕敬地道:“最近刚变性,才敢回来找陈老板。”她叹气,“攒了好久的钱。”
吴扉冷笑一声,用食指抬了抬纪翘的下巴,话却是对着陈宇说:“你出息了,找了个满嘴跑火车的。来,说说,他怎么受的伤?”
纪翘一指陈宇,目光纯净,语气天真:“陈老板要求的呀。”
周围人勉强忍住了笑,但八卦是人类共性,所有人的眼神都往陈宇身上瞟。
吴扉也笑,眼眸透着股阴狠,淡声道:“示范一个看看。”
陈宇一抖,连忙往后缩坐,但并没有躲过去。纪翘“为难”地凑过来,揪过陈宇的领子,手刚扬起就被人一把扣住。
吴扉把她的手甩掉,盯了纪翘一会儿,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收了笑意问她:“你原来做什么的?”
纪翘望着他,老实地答道:“在酒吧唱歌。”
没等吴扉发话,她径直转身,走向挑高落灰的台子。吴扉手下有人要冲上去捉她,却被吴扉拦住了。
这地界原先占了个好位,像带舞台的宴会厅,设备齐全,就是好久没用。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以前辉煌时,估计是上面有歌舞表演。设备复杂,她折腾了一会儿,只把麦搞活了。纪翘从兜里翻翻找找,掏出自己的手机,绝对不会超过1500元的国产机。
找伴奏的间隙,她拍了拍麦,被扬起的灰尘呛得不轻。
吴扉在底下都给气笑了。
这半路哪儿杀出来的人?路子真野。
纪翘把伴奏放到最大,对准了麦,清了清嗓子,悠悠地跟着拍子唱了起来,调子很熟,还是首粤语老歌。她的发音漂亮又标准,音调天生偏低,烟嗓咬词不重,懒懒散散的,整个人跟着曲子闲适地晃动,穿着最简洁的t恤牛仔裤,依然很亮眼。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
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
万水千山总是情,聚散也有天注定
不怨天不怨命,但求有山水共作证
聚散也有天注定,不怨天不怨命——
纪翘眯着眼,站在稍高的地界,打眼一扫,把情况摸了个大概。
二楼十五人左右,一楼二十人左右,应该全是这男人的部下。有三分之一的和勐市那时候的人有相似文身,当然,那时的几个并不在这里。问题来了,一对三十五,她有胜算吗?像对付陈老板那样?可这些人看起来都长了脑子。
这个大胆的想法……纪翘捡起来又乖乖放下。
她离吴扉,直线距离有三十米。
但如果——
可惜,很快就没有如果了。
二楼有人大吼出声:“刀!小心她有刀!”
一楼的人看不见,二楼望下来,有经验的人一眼能看穿她把匕首藏在哪里。
本来只想踩个点,早知道这样,她就把枪带上了!
纪翘沉着眸,咬了咬后槽牙,这一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