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肖府。
二人在回府时便已商量好了对策。等肖玥在众目睽睽之下回房歇息后,洛秋凛便用灵力易容成肖玥的模样,去肖母的院子假意探病,将那潜伏的妖族拿下。
肖玥刚进入肖母的院子,便见茯苓从东侧庖屋走出,端着食案,似是正欲侍候肖母服药。
于是肖玥轻步走至茯苓,低声询问道:“今夜母亲身子如何?可有些许好转?善熙堂的郎中怎么说?”
“回小姐,夫人今晚精神甚好,用膳时还多吃了些糕点。郎中说夫人的病乃是心病,得循序渐进的调养。”茯苓福了福身,向肖玥行了个礼,小声道。
“那便好。我去看看娘亲,你将食案给我吧。”
茯苓迟疑了一瞬,便将食案给了肖玥。待茯苓走后,肖玥,也就是乔装后的洛秋凛,基本可以确认:茯苓是妖族。
凡人的肉眼看不出,但她出身灵界。月牙耳,锯齿牙,湖水蓝的瞳孔,茯苓是一只修为尚浅的猫妖。
只是她为何要潜入肖府,做肖夫人的贴身婢女,来残害一个不相干的人类?
“小玥,”洛秋凛快步走入肖玥的内室中。因着二人关系渐好,便以小玥阿凛互称。肖玥示意洛秋凛坐下,给洛秋凛倒了杯温热清香的茶水。
“我已知晓肖府的妖族是谁。我不知她名唤什么,只知她应是夫人的贴身婢女。”
“那婢女是否面容玉雪可爱,下颚还长有一颗红痣?”肖玥在心中将人选已猜个八分,仍是不愿相信,颤颤开口道。
“正是。”洛秋凛见肖玥如此反应,便知她已知晓此人的身份。
“自我母亲染疾,身边便只有茯苓一人侍候。起居饮食,皆要经过她手。可茯苓和我肖家并无任何渊源,为何要害我娘?”思及此,肖玥便叫住在外等候差遣的逐风。
“明日我寻个由头给她遣个府外的差事,让逐风记录她的行踪。”洛秋凛颔首赞同。
“逐风,你明日去打探茯苓的行踪。去了哪家店,买了哪些物件,同哪些人交谈,一并禀告于我。这里不需要你听差了,你且下去歇息。”逐风领了差事,行礼告退。
回到客房,洛秋凛心中疑虑重重。肖府,猫妖,经商...这三者是否有什么细微的联系,而她却未曾发觉?娥眉微微蹙起心绪有些烦乱。回想她和肖玥相遇的种种经过,细细揣摩着。
良久,她微微莞尔,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弧度。是了,肖玥遇山匪那日对逐风曾有一言,太守觊觎肖府万贯家财已久,欲除之而后快,将肖家财富敛为己用。趁着这无边夜色,她便去那太守府查探查探。
树影婆娑,月色清霜。夜空呈静谧薄蓝色,空气中暗香浮动,花露重重。街道一片沉寂,只有零星几扇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火,和苍穹上的繁星相互映衬,天地一色,交错难辨。
洛秋凛无暇欣赏这裕城夜景,凭着白日记忆摸索到太守府外。正犹豫是否要使用灵力时,树荫下传来一句低沉慵懒的嗓音:“好巧。这位姑娘也来捉猫儿?”
许是未曾料想到这个时辰太守府外还有他人,洛秋凛将思空从灵戒唤出,警惕地回眸。随后脸色稍霁,竟是在醉仙楼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他的眼神清澈而薄凉,语气有些散漫的淡漠,带着些晚风的冷冽。
不知他是敌是友,洛秋凛眼波微转,杏眸划过凌厉峰芒,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冷冷出声道:“你也是点苍阁弟子?倒是比先前的看着有能耐些。”
“有没有能耐,是在下的私事。不过秦某能在此与姑娘相遇,实属有缘。”秦鹤之挑眉,眼底眸光微转,从树荫下缓步走出,向洛秋凛靠近些许。
洛秋凛知晓这男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她也知晓,这男子周身的气质十分寒凉,并不是好相与之人。但她洛秋凛灵力强悍,她信任自身的实力,也不怕这么个危险人物。故而冷冷吐字,“与你何干?这位公子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例如...昼伏夜出?”
秦鹤之闻言,轻笑一声,眸色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姑娘真是妙语连珠。在下还以为,姑娘也是来寻灵器的呢。”
?!
点苍阁也私下派了弟子暗中找寻那四件灵器?洛秋凛瞳孔微缩,心中不免讶然。看来,三大仙派竞争愈发激烈,都想抢占先机,在一年后的宗门大比上拿下魁首。
“哼,无可奉告。”洛秋凛眼波如水,笑靥如花,随即板脸,徐徐道。
她今夜应当是没有其他收获了,思及此,便在秦鹤之晦暗的注视下,回了肖府。
“有意思。”秦鹤之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顶了下腮帮,神色倦怠。
待洛秋凛行迹已远,归影才从阴影中走出。
“主上,太守府内确有猫妖。不过不是今夜在酒楼的那只。”归影向秦鹤之行了个揖礼。
“两只?再去查查。”秦鹤之敛下神色,不咸不淡的吩咐道。
“那…方才那位女修若是先寻到灵器,属下如何处理?”怕自己多嘴,归影斟酌了片刻,低声道。
“杀之。”秦鹤之语气里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