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玥另指派了一位婢女服侍肖母起居,寸步不离地亲自在庖厨监督小厮煎药。
直至戌时,逐风才回府复命。
“小姐,茯苓今日依照吩咐去了桃花坞买了些糕点,还去了振翠阁买了些时新料子,并无不妥。只是有一事…属下实在不知当不当讲。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逐风面露难色,神情纠结。
“无妨,你直说便是。”
“属下本以为茯苓不多时便回府了,正欲回来复命。却跟着她来到太守府后院的围墙,她,她竟变成一只通身雪白的猫溜进了太守府。”逐风回想那奇异的画面,还未缓过神。
“你退下吧,我知晓了。”肖玥面露愠色,始终不解茯苓为何叛主。
太守府...难道...?太守竟如此心狠手辣,要将肖家悉数吞并赶尽杀绝吗?!
裕州城,太守府。
“主人找我?”茯苓向书房内的主子行了一礼,疑惑道。
“交与你的事办的如何了?”座上的上位者嗓音嘶哑低沉,神情诡谲莫辩。
“启禀主人,肖府主母的身子已大半亏空,不多时便可动手。”茯苓神色一顿,正色道:“只是毓光扇...恕茯苓无能,修为尚浅,无法打开这灵器的禁制,我已与另一同族相商...”
不等茯苓动作,崔太守便随手从案几上抓了个瓷杯砸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茯苓头上。“废物!为何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献给本官宝物又无法使用,救你一命有何用?”
茯苓强忍着额头传来的阵阵剧痛,咬紧牙关,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喘息声,“茯苓无能。”
“一日解不开这禁制,本官便惴惴不安,不可终日。这一扇,可抵千军万马!圣上又有何惧?再将肖府的家财收入囊中,霸业,指日可待。”他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怜惜都不曾分给茯苓丝毫。
出了太守府,茯苓便遇到那日在善熙堂门口遇到的猫妖陵游。
“我那日说的事,茯苓姑娘考虑的如何?你将妖丹分与我五成,我便告知你毓光扇开启的另一个法子。”陵游看着茯苓额头上未愈合的伤口,语气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茯苓知晓,此事走不了任何捷径。但太守想要使用毓光扇的心思日益热切,自己才化形不过半载,如何催动那上古灵器助太守成就霸业?
万般斟酌下,茯苓被逼得没了法子,闭着眼睛喃喃道:“主人,茯苓已是,竭尽全力。”
将妖丹剖成两半后,茯苓面色已是苍白如纸。身体中微弱游丝的妖力根本不足以让她变回本体。强撑着回到肖府附近,眩晕感阵阵袭来,四肢不由得愈发僵硬,两眼一黑,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睁眼,茯苓先是迷茫了片刻,紧接着环顾四周。自己身上盖着柔软舒适的锦被,脏污的衣物也被人换下。茯苓很熟悉,这是肖府的客房。
正欲起身,客房的门便被人轻轻推开。
肖玥穿了身白绫石榴裙,容色秀美,妆容雅致,腕上和田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在初晨朝曦的笼罩下,整个人似镀了层金光。
“可醒了?昨日守门的家丁见你累倒在府门外,便禀告于我,我便找了几个丫鬟婆子将你扶进客房休息。”肖玥微微含笑,柔声道。
“多谢小姐体恤,茯苓已无大碍。”茯苓恭敬道,欲起身行礼。
肖玥摆手示意她不要下床走动,莲步上前,坐在茯苓床边。
“那茯苓是否可告知我,为何背叛肖府,助纣为虐?”依旧是温柔如潺潺流水般的嗓音,茯苓却惊得寒毛直立。
她急忙掩下惊慌的神色,眼眸低垂,沉默了顷刻,道:“茯苓,茯苓不知小姐在说什么。”
“不必狡辩。我已知晓你的行踪,你是太守的内应吧?我只想明白,肖府上下皆待你不薄,为何要背信弃义?”肖玥依旧是那样温熙的笑靥,茯苓却心如擂鼓。
“他救我一命,我便还他恩情。”茯苓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泄了全身力气。
“他以一己私欲想要害我肖家,夺我家财,报恩有千万种方法,你为何助纣为虐?!我娘是我唯一的亲人!”肖玥终是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大声喝道。
“我们妖族心中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恩与怨。我不是茯苓,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曾背叛你,我将她灭口,附身于她。”
肖玥已是心如刀割。茯苓入府不过十三岁,美好的豆蔻年华,硬生生因为太守的阴谋葬身于此!
肖玥啜泣着,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摇摇欲坠的珠水。良久,声音已然有些沙哑,“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见面,我们便是敌人。”
茯苓闻言,沉默了顷刻,道:“染聚草,可解毒。”便变成一只通身雪白的猫,离开了肖府。
却说陵游得到茯苓的妖丹后,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藏身处——一片荒芜的废院。
半粒妖丹,可抵五百年修为,他在猫妖界,也不必再苟且偷生!看着手心泛着熠熠金光的妖丹,陵游眼神已然变得热切。
他正欲打坐吸收时,一阵强大不可抵挡的灵力破门而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