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没有将这事说死，还十分有耐心的问江闻璟是不是对李婉婉不满意，有没有心怡的人选。
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闻璟摇摇头，说要回去想想。
梁帝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让他走了。
他退出去，江闻钰还在等在那里。
其实没必要等他的，东宫不是事务繁忙吗，非要等他作何。
反正江闻钰要说的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挨骂了？”
江闻钰瞧着他走过来，脸上神色都生动起来，一脸的打趣意味。
江闻璟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然先前怎么也这样劝过他。
江闻钰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巍峨的宫殿，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外走。
“回去再说吧。”
“隔前有耳。”
这话倒也是，江闻璟虽然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但也不想自己的谈话被听去传的到处都是，再者，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到了东宫，刚坐下，江闻璟又发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江闻钰点了点头。
“知道啊。”
“确有此事？”
江闻璟存疑，照他母亲的意思，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么个遗愿，他的心思，没人比他母亲更清楚。
这不是坑害人呐嘛。
江闻钰看他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
“阿璟，母亲弥留之际，是我在跟前伺候着的。”
“母亲写下的亲笔书，也是我看着的，那上面确实写了，若你回京，需得你成家后方才可离京。”
江闻璟冷着脸。
“母亲为何这样做？”
“这我可不知道，许是你性子跳脱，想找个人管着你吧。”
江闻钰这么说。
“再者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若是你实在不喜欢婉婉，京中待字闺中的世家小姐，你喜欢谁？哥哥替你去提亲去。”
江闻璟还是冷着张脸。
他喜欢谁？
这还用说吗？
他喜欢的是被废得北凉郡主，要是娶她，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要是这事发生在他刚回京时，说不准他还真就答应了。
可现在宁轻霜已经被他掳走了，养在庄子上，她忘记了那些痛苦，变成了三年前的宁轻霜，每日都乖乖在那里等着他回去，这叫他怎么可能放手。
“我不想成亲。”他硬邦邦扔出这么一句话。
“你都没成亲，为什么我要成亲。”
“不娶，我谁都不娶。”
瞧着他态度强硬，江闻钰叹了口气。
“你不娶可就去不了东境了。”
江闻璟哦了一声，表现的毫不在意。
其实心里却无比想去。
困在这梁京他毫无用武之地，再说了，个东境军士三年同吃同喝，还有同生共死的情谊，他根本不可能看着他们上战场，而自己留在梁京吃香的喝辣的。
除却这些外，若是他不回东境，那就会有新的人去，到时候东境军权易主，江闻钰的太子之位恐怕就坐不稳了。
江闻璟虽然不是爱权势之人，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江闻钰现在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若是有一日从太子之位坠落，那他就是虎落平阳的。
那时他们会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江闻钰开始示弱。
“阿璟，你就当可怜可怜哥哥，早日娶妻生子吧。”
“难道你还是放不下她吗？”
江闻璟不答。
如果江闻钰知道他把宁轻霜拐走藏起来，会杀了宁轻霜的。
“可是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江闻钰恨铁不成钢。
江闻璟心想我就是放不下，我就是要逆天改命，现在宁轻霜失去了记忆，对他们来说是重新开始的机会，是上天再给他一次的机会。
所以，他没有理由不放弃啊。
“哥，你让我再想想吧。”
他颓唐的说出这句话，和给梁帝的回答一样。
想想？
或许他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始终不愿意接受。
身在皇室，自小就背负着与常人不一样的命运。
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该怎样选，他明白的。
而且三年前，他也曾选择过一次。
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旧不知道那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江闻钰又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再逼他。
“阿允陪他母妃去了庙中祈福，怎么不让培元跟着？”
他换了个话题。
李培元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人品也有待商榷，单很会做人，讨好权贵这种事信手拈来，京城好吃的好玩的没他不知道的，所以江闻钰才把人扔给江闻璟使唤。
江闻璟摸了摸鼻子。
这人他回京后就见过一次，说是江闻钰叫来的，殷勤的邀请江闻璟到情玉楼喝酒。
情玉楼是个什么地方。
秦楼楚馆，进去都是干那档子事，哪有什么酒喝。
江闻璟记得李培元那命根子已经叫宁轻霜毁了去，现在是个太监身子，倒是没想到他还会去那种地方。
难道是治好了？
因着好奇，他还真问了福罐。
福罐听闻便掩着嘴笑，眼睛露出精光。
“哪能啊。”
“当年那位下了狠手，他李培元胯下那物件早就没了，但是这情玉楼的姑娘手段多不说，楼里除了姑娘，还有少爷呢。”
江闻璟哦了一声便没再听了。
在军中时，都是男子，这种事倒是也常见，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李培元身上。
“你知道这些吗？”
江闻璟给江闻钰八卦完，下意识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我可不敢叫他跟着我。”
江闻钰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咦了一声。
“你少自作多情，就算他有龙阳之好，也不见得喜欢你。”
江闻璟冷嗤一声：“那可不一定，总之我不想同他来往，你也离他远些。”
归根结底是害怕。
李培元和宁轻霜的恩怨人尽皆知，李培元恨宁轻霜入骨。
要是叫他知道了宁轻霜现在的事，怕是会有祸端。
江闻钰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劝解，就说了句。
“阿允要回来了，还是让他跟着你吧。”
江闻璟点点头。
八弟蠢笨，但一心向着他，他跟着倒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