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壮惊呼:“哎呦我滴老天爷呦,还是我老太婆聪明哦!”
“只是,玉佩中间的那个坑是用来放什么的?”
“这…”陈美香傻眼了,她也不知道啊。
不知所措的两人无法了,竟齐齐看向沈乔贞。
沈乔贞心道,不会吧,都到这份上了,难道真的要我自己说出坏我贞洁的方法吗?你们俩才是坏人吧?
她心里着急,面上更着急,接着便像认命似地低声抽泣:
“母亲说过,待我定亲之后,同心玉佩是要挂在夫婿身上的。取我们的指尖血溶成一团滴在同心玉佩中央,便是血脉交融的夫妻俩,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陈美香狠狠地一拍丈夫的大腿,说道:“这就是了!从前我只听说过,有些家底的人家若是定亲,都有交换同心玉佩的习俗。只是我们家太穷,连个挂坠都买不起,当然更不知道这些了。没想要这中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沈乔贞垂下眼睑。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习俗了因为这是我编的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同心玉佩中央向内凹陷,只为了取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何大壮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嘶——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干什么!”
“我激动啊!我兴奋啊!”
“你高兴了就打我啊!”何大壮白了老太婆一眼,像条蛆蛆一般伸长脖子,“我们马上要和侯府搭上关系了,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谈吐。”
陈美香笑着又给了他一下:“美得你!”
她又催促道:“快去山脚下把儿子叫上来!和沈大小姐一起取指了尖血滴在玉佩上,然后拿着玉佩跑路,这样她就跑不掉了!等过几天这小妮子名声坏了,我们再上门拿出这个玉佩,香喷喷的儿媳妇还不手到擒来!”
“嘿嘿嘿..不枉我们千里迢迢来都城一趟,一一那丫头虽然死了,但这下儿子的营生也有了,媳妇也有了。来得真值!”何大壮说完,美滋滋地抬脚就往山下跑。
天光昏暗算什么?他的心是亮的啊!
沈乔贞冷眼目送着何大壮下山。
幸好她早就没把这两人当作父母了,不然若此时听见这种话,定会绝望地觉着心里都是血窟窿吧,填不满也堵不尽。
“丫头,要我说,你嫁到我们家也不亏。”
陈美香见丈夫下山去接人,于是蹲下身来,试图软化自己的“未来儿媳”:
“反正明日回去你名声也坏了,那些个达官贵人也不会稀罕你了。与其嫁到那些个贵人家里做妾,不如嫁给我儿子做大老婆。他脑子聪明得很,也可会疼人了,嫁给他你不亏!”
沈乔贞在心里冷笑,当她不知道呢。
小时候她教何麒麟说话,那小子四岁了连个父亲母亲都不会叫,终日只知道流着口水,瞅准时机往隔壁胖婶的裙子底下钻,就凭这个,她小时候不知道挨了胖婶多少顿打。
聪明个屁聪明!
心里这样想,她嘴上却说:“那天你们拦路的时候我看见过的,令公子的确是…十分出众。”
“这样想就对了!”陈美香咧了个大嘴笑得开怀,蹲着又挪了几步,凑近道,“我和你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人能够赞同她的想法,陈美香说得格外尽兴。
突然,她看见沈乔贞惊恐地指着自己身后:“那是什么!”
晚风吹得木屋并不结实的小门呼呼作响,陈美香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本能地转头去看。
身后什么都没有。
“噗哧——”是刀刺入皮肉的声音。
陈美香不可思议地缓慢回过头。
看见自己的脖颈处插着一把寒光凌厉的匕首。
刀柄上,抓握着姑娘每一个关节都在用力的双手。
颤抖却异常坚定。
沈乔贞赏心悦目的容颜放大在她面前,此时却犹如魔鬼般可怖。
“你…”
陈美香想开口说些什么,当即有小股小股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沈乔贞闭了闭眼,猛地拔出匕首。
这支匕首实在锋利,即便她此时已虚弱得不剩多少力气,利刃也能轻易地穿透皮肉进出。
女人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她还没死,铜铃般大的眼睛恨恨地盯着眼前的人,在地上扭曲爬行着要来抓沈乔贞的脚踝。
沈乔贞此时全凭着求生的天性行事,起身踩在陈美香的脚上,把她不安分的手牢牢钉在地上,此时,陈美香却是连叫也叫不出声了。
然后,她望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柳叶,推门而出。
她清晰地知道,凭她的体力,绝不可能拖着柳叶一起下山,况且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不跟着她,柳叶反而安全。
离开木屋,沈乔贞踉踉跄跄地走着。
怕迎面撞上回来的何大壮和何麒麟,她不敢走上大路,但是也怕天黑迷路,故而不敢钻到树林子里去,只能沿着山路旁的灌木丛一路走一路藏。
此时太阳已在天际线边缘徘徊,山中树木又茂盛,她实在看不清路,便只能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索着往下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稍不留神一脚踩空,竟是整个人脱离灌木丛,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大路上。
抬起脸,百米外是膘肥体壮的何大壮迎面走来,听见上边传来的动静大声问道:
“美香是你吗?怎么不看着那小丫头自己下来了,万一叫人跑了怎么办?”
上面的人影没说话,他察觉不对劲小跑着上前:“美香!美香是你吗?你说话啊!”
沈乔贞已经完全没有气力了。
瘫倒在地上绝望地喘气。
她尽力了…
如果老天爷真的要她死在那个男人手中,她也会化成厉鬼咬死何大壮,或者不开眼的老天爷!
在何大壮与她的距离相差无几的时候,沈乔贞冰冷的身躯没入一个温暖怀抱。
“好了好了,别怕。”
“我在呢。”
端王低声安慰。
犹如天降的神祗般直愣愣地撞入了她的心间。
沈乔贞感觉到心底酸涩肿胀的感觉愈加强烈,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终于找到可信赖的人能倾诉满腔的委屈。
“哭什么。”
男人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语调难得温柔。
沈乔贞仰头,呆呆地望了她的神祗片刻,然后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道:
“别皱眉,这样看起来好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