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放人!”纪如贤伸手往上一抬。
打手们撤开木棒,立马放行,不再阻拦唐观秀母子。
陈家人接出陈二郎,出店门聚集在陈仲达旁边。
“陈贤弟,咱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不如这样,由我做东,贤弟进店铺坐一坐,我安排人沏茶,给二郎摆一桌大鱼大肉!”
事到如今,他想到刚才宗秀才的办法,既然敲诈不了,那改为拿到提纯办法,照样可以让纪家的白糖生意继续兴盛不衰。
纪如贤不等陈仲达回复,伸手做出迎请状!
在他看来,“纪福记”大掌柜请他进店喝茶吃饭,一个泥腿子肯定会觉得脸上有光,不会拒绝的。
况且,现在闹灾荒,有口吃食算是不错了,大鱼大肉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待遇!
只要进入店铺,拿出真金白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民族大义,国家情怀……
泥腿子必然挡不住糖衣炮弹,乖乖主动奉上提纯之法。
再然后,攒一个局,把他给套上,衙门里走一遭,嘿嘿!
一切花销都特么捞回来!什么提纯方法尽皆握在手心,纪家有的是办法!
他内心很是开心,忍不住要说出来,咱纪家是讲道理的,以理服人!
“不必。”
陈仲达直接拒绝,他已经看透纪如贤的伎俩。
喝茶,喝毛线的茶!
周家的茶,有美女相伴,有丫鬟服侍,不更香么?
纪如贤嘴角抽搐,泥腿子敢拒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霸王硬上弓!
按照之前计划,只要他摔出手中算盘,十大精华打手蜂拥而上,将陈仲达乱棒打残,打死亦可,绝对不允许提纯方法流传出去!
纪家在县城里的白糖生意依然继续,多花点银两去疏通衙门,死几个灾民不碍事。
唯一忌讳的是陈仲达是周家女婿这重身份!
他握了握算盘,犹豫片刻!
最后下定决心,杀!
“你不许走,交出银子!”
小冬大声叫道。
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叫唤,立马将众人的视线牵引过去。
纪如贤想到押下去的五十两银子,虽然赌输了,但强行夺回来,未尝不可!
先夺回五十两银子,再围殴陈仲达,接着去酒楼搓一顿,最后落脚丽春院,找头牌潇洒一晚上,嘿嘿!忒滋润!
想到这些,纪如贤松了松手,面带微笑看向小冬和粗鄙汉子。
这一切都在陈仲达意料之内。
他吩咐小冬下注之时,专门提醒务必要盯着粗鄙之人。
果然,从宗秀才向陈仲达讨要提纯办法那会儿,粗鄙之人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抢跑。
现在大家的的注意力全被纪如贤吸引,粗鄙之人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赶紧开溜。
奈何给小娘们大喝一声,给拦了下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本来庄家跑不跑无所谓,反正有押大,也有押小。押大的八十多两银子和一大堆的铜钱全部归他,只不过小冬的五文铜钱需要赔付五十文,算下来,庄家赚翻。
可是,县里赌博偏偏有一条铁则。
押赌一方只有一个赌者,以一敌多,那么,无论下注是多少,全部通杀对方筹码!
如今,押小一方只有小冬一人,五文铜钱,通杀押大的所有现场赌注。
庄家一无所获。
这可是白花花八十多两银子和一大堆铜钱,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
因此,粗鄙男子豁出去了都要跑路!
“我千倍赔付你,给你一两银子!”粗鄙男子快速甩出一两银子。
“不,按铁则,我要你手上全部的钱!”小冬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这是她长这么大,最大声说话的一次,也是最嚣张的一次,完全被自己的勇气所震撼。
原来,她可以这么粗狂,这么狂野。
粗鄙男子凶相毕露,表情狰狞,龇牙咧嘴,拉开上衣,胸口暴露出蓬勃的肌肉,还有几根稀拉黑毛,大声呼和:“闪开,别让大爷发飙!”
旁人押大,已经输了,愿赌服输,钱是无法收回。
大部分人都捶胸顿足,感慨自己没有押小。
如今看着小冬作为一名女子,居然利用铁则,一举通杀所有筹码,恨不能捶断大腿!
心里那个仰慕嫉妒仇恨,狂风暴雨般倾泻出来!瞬间变成主持正义的裁判!
“你坐庄,怎么能耍无赖?这名女子赢了,你得兑现!”
“别砸自己招牌,认赌服输!”
“欺男霸市,打算欺负小姑娘,在这条街上行不通!”
“今日你跑不了,别人不认识你,我认识你,你是玉田渡口船总的侄子卢彪!”
“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走得出玉田渡口,你走不出天下!”
“邪不压正,你举起手来吧!”
……
众人一番正义言辞,拦住了卢彪去路。
纪如贤罕见的维护正义,大声道:“想走可以,留下所有赌资!”
五十两的赌本,可不能让你拿走了。
纪家这十名精华打手,还没下场,你就想跑路!门都没有!不仅要拿回五十两赌本,赌布上所有的钱都得搜刮!
要么不做,要做做绝!纪家是讲道理的!
卢彪闻言,瞟了几眼纪如贤身后的打手,不寒而栗,起码得跑出整个府城才安全!八十多两银子,足够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卢彪往左,小冬便往左堵住。
卢彪往右,小冬便往右堵住。
卢彪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一把推开小冬,一路扒开主持正义的群众,往外走去。
别看卢彪一脸凶相,动作却非常敏捷。
小冬“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裁判们鸡飞狗跳,相互踩踏,狼狈不堪!
纪如贤来不及命令打手追击,卢彪便已经脱离人群,再往前就到了街角拐角。
忽然,一根木棒射出,众人感到“嗖”的声音从耳边飞过!
“啪!”
木棒像是一枚大型飞镖,飞向卢彪右侧肩膀,直接捅穿肩胛骨。
力道未消,连人带棍钉在墙上。
卢彪右手一软,抱不住赌布,银子和铜钱全部掉在地上。
“死啦,死啦,我死啦!”
卢彪大喊大叫,身子却一动不能动,那是穿骨锥心之痛,他只能老老实实贴墙,保持被钉的姿势。
陈仲达这一招,准头和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他死,也不至于让他跑。
纪如贤身后的十名纪家精华打手,傻眼了,无不震撼!
他,这个泥腿子,战斗力如此强悍!还怎么打?纪掌柜让一起干他,干得过吗?
庆幸刚才没有打起来,否则被钉在墙上的便是他们。
尤其是其中最靠近陈仲达的这名打手,木棒正是从他手里一把抢过,然后飞了出去。他仅仅下意识用力握住木棒,结果手掌上的皮扯掉一大片,虎口血淋淋。
他伸出血淋淋的右手,赞叹了一句:
“好棒法!”
卢彪活像插标卖首!